姜汤热辣,一路烫到心里。
宿幼枝也没心思悠然泡汤,草草淋过便出了池子。
盛延辞果真等在外间,见到他后立即起身,扯过巾布包过他的湿发,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动作却很轻柔。
宿幼枝接过来,催他赶紧入汤池。
盛延辞捏了捏他额角垂下的一缕发丝,唤雪巧过来伺候,又塞了汤婆子到他手中,嘱咐道:“拭干头发,早些去歇息。”
对上阿又清透的眸子,他内心躁动着想贴上去,但还是忍住了,转身进入汤室。
外面的春霖还未停,落下时暴脾气,这会儿轻缓了些,绵绵连连。
宿幼枝擦过发,坐在廊前看雨。
他们走时方入夜,现下再等一个时辰便可迎天明。
但他瞧着雨势一时半刻怕是歇不得,刚好回去补眠。
打了个哈欠,宿幼枝舒懒地倚在垫着软絮的躺椅上,暂时不想去考虑盛延辞的事,身心放松,给自己留点不需要时时紧张忐忑的空间。
“这里不用伺候,你们退下吧。”
宿幼枝摆手,见雪巧要说话,又道:“我想与殿下独处。”
如此直白,雪巧哪敢打扰,行礼后带着人悄无声息退下。
周遭无人,但宿幼枝知晓暗处还有侍卫当值,为了小王爷的安危,就是他也不得将人遣走。
不过没得妨碍。
仙露急落,在寒骨关算是少见。
宿幼枝昏昏欲睡时,听到里间传来响动,倏忽惊醒,怕盛延辞出来念叨,掀过薄毯往寝室去。
但没什么用,侍卫见到便都告知了小王爷。
“阿又姑娘一直在廊下等候殿下,见殿下出来才回去的。”
感受到外面寒气,盛延辞蹙眉,想立即去瞧瞧阿又有没有好好就寝。
但迈出一步又顿住,控制住心中惦念,低声道:“照顾好她,我去……旁边歇息。”
单衣半敞着胸口,风雨裹着湿凉加身,盛延辞也不在意,摸了摸躺椅上尚有余温的棉絮,拎起薄毯转向寝室另一边的方向。
他不想惊动阿又,宿幼枝却还没能入眠。
屏风另一边始终静悄悄,可不是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宿幼枝翻来捣去,试探唤道:“殿下?”
若盛延辞在,不会不应他。
可是没有。
他干脆起身,放轻脚步绕过屏风,瞧见那边的床架齐整,压根没得人。
盛延辞没回?
这么晚还要往哪去。
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再解决吗!
突然想起那于野外找寻来的小匣子,确实还没打开瞧过,难不成小王爷是去翻看那前州主留下的东西了?
宿幼枝主要不是对那匣子感兴趣,只是不想让盛延辞离开他视线。
不知是不是谢二那馊主意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宿幼枝握紧不放,一旦小王爷离开太久,他就忍不住焦躁。
还睡觉。
根本睡不着!
他匆匆披上外衫,出去找人,候在外室的雪巧见状微惊:“这般晚了,姑娘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