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好松口:“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爸妈给你选的专业,想学天文的话,也可以。但咱们省也有挺好的学校,也有天文学专业,就报那个吧。”
这天一家三口坐在电脑面前,爸妈又对他进行了苦口婆心地一番游说。
周安吉不满意,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沉默了一阵没说话。
周父心里一喜,当他是默认了。
于是一把把键盘拽过去,自顾自地在填报志愿的空格里为周安吉画上了整个中学的句号。
彼时的周安吉尚且不懂,自己的成绩报本地的学校完全绰绰有余,为什么不跳一跳去够北京的学校。
“所以你的本科是在家乡城市读的吗?”苏和额乐坐在他身旁,手里也无意识地捻着根草芽。
周安吉望着远方刚升起没多高的太阳,摇了摇头。
“在志愿填报系统关闭的最后那天,我偷偷把第一志愿改了。”
已经过去快七年了,周安吉仍对当时的那个时刻记得无比清晰。
傍晚,家里的书房没有开灯,朝北的房间有些昏暗。
他偷偷绕过卧室,趁爸妈在厨房准备晚餐时,钻进去打开了电脑。
一片惨白色的荧光照着他的脸,他的心跳快要蹦出嗓子眼了,甚至为了让键盘不发出太大声响,他只能控制着食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慢慢戳。
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梦想中的学校填进了空白格子。
直到时间跳过下午十八点,周安吉亲眼看见系统关闭,才慢吞吞地关掉了主机,回到客厅。
内心澎湃,而表情却尤为沉静地,与爸妈度过了一段和谐的晚饭时光。
“你爸妈没发现吗?”苏和额乐转过头问。
此时阳光变得强烈,照得人暖烘烘的,却不炎热。
微风轻轻拂过脸庞,额前的湿发变得干燥柔软,扬在耳朵两侧。
周安吉的白皙皮肤被渡上一层浅金色,细小透明的绒毛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来内蒙之后,比在北京时晒黑了不少,不过比起身旁阿乐的皮肤,仍是差距很大的白。
“我没有立刻告诉他们,但肯定是瞒不住的,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就瞒不住了。”
“后面的事就不必给你讲细节了,反正就是又大吵了一架。”
“直到开学前,我一个人收拾了行李去了北京,没人来机场送我。”
“后来我发觉自己其实也没有多喜欢北京,我喜欢的只是天文学而已。”
“就这样我读完本科,又顺利地保研,可我花了四年时间,还是没想清楚,为什么他们当时这么反对我来北京上学。”
“我刚开始以为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不太喜欢北京这个城市,后来试探了几次,发觉不是。”
“然后又猜测,他们是不是不相信我能够在这条路上做出成绩,毕竟天文学不是个很大众的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