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唐小宇对灵鸟这个词很熟悉,他颤抖的身躯幅度更剧,仿佛是猜到什么可怕的可能性,浑身被后怕猛烈袭击着。重明对俩普通人没辙,带着满腔怒气思索合适的解释:“灵鸟就相当于是神君的心脏,神力就相当于是神君的血液,灵鸟运转,供给神力,保证神君的存在。而你!”他怒而指向唐小宇:“你这混蛋!四千年前就弄走神君的一只本命灵鸟,现在又是两只,神君统共也就三只灵鸟,你这完全就是为一己私欲,硬生生把他的心脏分成三瓣,占为己用!”最可怕的想法成了真,唐小宇浑身冷得能结冰,双唇抽搐般剧颤:“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重明冷哼一声:“四千年前,四千年后,你一心一意想的全都是自己,可曾有替他考虑过分毫?!”四千年前他不知道,但四千年后的现在,他扪心自问,的确没有为神君考虑过。在他的心里,神君是无所不能的,而且对他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他仗着这份好,作天作地为所欲为,把所有难处和苦楚都抛给神君,把幸福和快乐留给自己。而当他看见神君身上穿了金缕衣的时候,那一刻,他顿悟了许多许多,却来不及阻止,任事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唐小宇倚在桌边喘不上气,自责压到他快要爆炸。他想象着自己的心脏被切成三块,血液凝固,身体如焚烧后的香灰,渐渐飘散化为虚无。神君在哪儿?神君已经消失了吗?他不知自己有没有把这两个问题问出口,但他随后听到了重明的回答。“还没消失,他的本命星还在。”唐小宇蓦的起身,踉跄冲出咖啡馆跑到露天下抬头看。或许是孟章刚才的一场大雨,今夜无云遮蔽,星空显眼。他找到陵光之前在瀚海时指给他看的那颗本命星,还存在,可亮度已昏如烧至末端的火烛,随时可能熄灭。郁兰和重明跟着他跑出,静等他看完,泪眼婆娑地转回头来。“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重明严肃的语调中带着丝恫吓:“把他的灵鸟尽数还给他,越快越好!”一个异常简单却异常难做的办法。没了灵鸟,唐爸唐妈又会丧失性命,而唐小宇想着神君曾对他说,取出灵鸟,他也会死。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取,也不知道取出来后该上哪儿去还给神君。唐小宇的忧虑不无道理,重明听完他的话,发现的确是这么回事。灵鸟是神君的,他们区区神兽和普通人类哪可能轻易取出?重明同唐小宇一并陷入苦思,倒是在旁静静听讲的郁兰率先想到个主意:“重明,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问事情得找哪位神君来着?”“通冥问卜找执冥神君?”“对对对!”唐小宇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我如果主动去找神君他们,会不会被当场格杀?”毕竟几个小时前,孟章就差点把他如同碾蝼蚁般碾死。“执冥神君应该不会。”重明摸摸下巴:“与其担心被他格杀,倒不如担心他还没睡醒,或者他懒得动弹不愿卜卦。”唐小宇回想之前跟陵光去找执冥的经过,的确对方全程懒洋洋的,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而陷入沉睡的冬眠期更是长达三个多月,现在有没有醒还是个未知数。郁兰一捶掌心:“那我们就利诱!”其余两人皆望向她,脸上写满:怎么利诱???“嗬嗬嗬~”郁兰双手改捶为搓,贼笑道:“执冥神君喜欢睡觉,送个乳胶床垫怎么样?”“……”两人又默默转了回去,继续思索之前的问题。重明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坦言道:“我觉得我们商量再多也白搭,得先去执冥神君那里看看情况。”唐小宇点了两下头,突然想到个问题:“怎么去?你认识路?”毕竟他之前都是攀着陵光瞬移去的,只大致知道那是长白山脉,具体在哪儿则完全没概念。更别说那位于绝壁间的洞穴,让他这个丝毫没有登山经验的人类去爬,大概只有死路一条。“倒是大致认识……”重明摊开手:“但我能飞,你俩该怎办?我可带不动两个人。”唐小宇沉吟着摸向自己的手机,负重驮人这活儿非獬豸莫属,然而獬豸前阵子似乎在跟他闹别扭,也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说不准愿不愿意帮忙。三人原地纠结片刻,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先告辞别过,回家深思后再作联系。唐小宇终于在出门去超市六个半小时后,带着那袋雷劈雨淋大风吹的日用品,踏上了回家之路。他的内心有些忐忑,既担心爸妈看到他红肿的脸,又担心太久不回去他们会生出事端,这下看时间已不早,只得埋头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