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关越……应该没什么特别需要我的。”闻天岳勉强笑着说。
天和示意关越不要说话。
“哥你没事吧?”天和眉毛一抬道。
闻天岳:“……”
关越:“方便的话,你带他们俩?”
闻天岳马上重重一点头,表情轻松了些,看了眼张秋。
“谨慎一点,是很重要的。”江潮生说,“关越名声在外,只要顺利渡过这次难关,想必来日还要多倚仗。”
天和有点意外,江潮生看似成天在家修花剪花,却确实贯彻了“大智若愚”的风格,什么都瞒不过他。
关越忙谦让,又朝江潮生敬酒。年夜饭散了以后,温依凌去打麻将,江子蹇、佟凯、闻天岳与张秋、天和在江边的空地上放烟花。
关越则在高处廊前,与江潮生并肩坐着,关越一身西服,江潮生穿着厚毛衣,抽着雪茄,与关越闲聊。
天和看看江子蹇与佟凯,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在放一个大箱的一百零八发烟花。再看二哥与张秋,二哥捂着耳朵,张秋以一个倒弓箭步,点鞭炮。
两边天和都不想去打扰,于是他走到一旁,找了张长椅坐下,侧头望向高处,江潮生抽着雪茄,朝关越说着什么,关越不时点头。
普罗在耳机里说:“你想听听他们的谈话吗?”
天和:“没兴趣,不是怎么和竞争对手打架,就是讨论Epeus、越和什么时候能上市。”
普罗:“答对了,两者皆有。”
天和说:“江叔叔这么多年来,和家里长辈差不多,过来人经验丰富,也许能教给关越不少他在家里没学会的本事。”
普罗:“我以为你会因为关越没下来陪你而生气。”
天和坐在长椅上,安静地看着江子蹇与佟凯放出来的焰火,“砰砰”声连响,照亮了除夕夜漆黑的夜空。
天和说:“这不是有你么。”
普罗:“哦,天和,在这一幕下,听你这么说真美好。”
天和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说:“关越在保护咱们,他的责任感太强了,强得有时让我有点受不了,普罗,你到底从我们身上学会了多少东西?”
普罗:“他们也许还有很多话要聊。”
天和:“他在倾听,外人面前,这家伙还是很懂礼貌的,我猜待会儿他会下来,给我一个红包,不过我不需要钱。”
普罗:“里面会装着什么,我很好奇。”
天和想了想,说:“好几年前了,那年我们还没谈上恋爱。”
不知道为什么,天和对那年的除夕夜记得尤其清楚,抵达伦敦以后,关越果然说到做到,陪他足足玩了一整个月。
然而接下来的每一天,关越回来都已经很晚了,回到家的许多时候,天和已经入睡,甚至看不到他人,也说不上话。
天和入学后发现,在大学里上课听课,与从前家教到家里来给他辅导完全是两件事,剑桥的课堂与国内也完全不一样。整个班上他的年纪最小,说话也不多,课堂上同学们讨论问题的气氛很好,他却坐在角落里,一直很少说话。
天和上课坐着,下课收拾书就走,中午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对着绿茵,安静地吃家里给他做的,放在饭盒里的中餐。
班级上的同学们倒是很喜欢长得漂亮的天和,划分讨论组后,有同学经常试着与天和打招呼,希望他能融入他们。但天和不太能回应这么热情的态度,只能礼貌而克制地,与他们互相问好。
这是他本科的第一年,天和觉得实在是太难适应了,从小到大,也很少来过这么多人的地方。
慢慢地,同学们认为天和需要独处,便也不太来打扰他了。
所幸无论是作业还是课题讨论,天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应付人事关系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个艰巨无比的任务。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朝他们说什么,哪怕是有关学业的问题——教授布置的作业在讨论组里开始讨论时,天和就像初中生在听小学生解四则运算一样,充满了疑惑,这些问题的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他试着给出过几次答案,但他发现自己像个计算器一样,很容易就让众人停下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