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睡得死也不会什么都听不见吧,啧,反正老子觉得不对劲。而且,大半夜的方少爷出来干什么?他们方家那么多侍卫,惊动了一个也不至于是这个下场。”“那你觉得是怎个样?”“肯定是鬼,戏里都唱了,女鬼勾魂索命,她让你去哪你就得去哪,就算杀了你都不知不觉的。”“嘶……给我换一杯热茶,大白天的,被你说得老子都有点冷了。”“胆小鬼,反正老子也娶不到媳妇,要是个漂亮女鬼,一夜风流再死也要得。”后面的话远山就无心再听下去了,悠悠的喝了口茶,这里可比城里茶楼热闹多了。三人也闲聊起来,又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另一条有价值的信息。“你们还记得杜半仙吗?”“哪个杜半仙?”“就那个,之前住在方府的道士,据说特别灵的那个。”“哦,杜炎啊,不是半年前就走了吗?”“嘘——最近又回来了,就住在城东道观里。”“他回来干什么?”“不知道,你们说,他那么灵而且一回来方府就出了这种事,会不会是跟方侍郎翻脸了专门回来报复的?”“以前没听说过啊,而且早上官府的人也去了,没听见说要抓杜炎。再说了,谁杀了人还不赶紧跑路,特意回来看?”“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有钱人家是非多。我看呐,方老爷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三人对视了一眼,这个杜炎很可疑!事不宜迟,几人匆忙往城东道观赶过去。因为方府的事,来道观求符的人不少。有几个人认出了杜炎,他倒是十分坦然的和人寒暄。聊起这桩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也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惋惜神情。“半年前方府还一团和气,怎么会这样……唉,方老爷一定很伤心吧,如果有任何用得上在下的事,一定竭尽全力。”三个少年隐匿了身形也不敢离得太近,只在稍远的距离观察杜炎。他一身灰色道袍,看起来大概四十出头,精气神很好,实际年龄也许还要大一些。一张清瘦四方脸,面容修饰整洁,挂着淡然的笑容,的确很能给人信赖感。“他好像完全只是个局外人的样子。”韩明潇小声说。“他的表现太正常了……反而有种不正常的感觉。”“嗯,如果不是他,未免各方面都过于巧合了。”远山也附和道,“或者,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他有恃无恐。试想一下,假如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恶灵就是方月妍,半年前炼制恶灵的人是杜炎,那么这些环节中,除了在棺材上刻符文需要他亲自动手以外,其他步骤他都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偌大的成都府,要找到一块棺材板可不容易。”“反正也没有别的线索,先盯着他吧。只有找到那个恶灵,这一切才有解释。”作者有话要说:人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枷锁少年们的盯梢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亲自赶来的赵元朗识破了。“哦?你们倒是动作快。”“赵叔,您来这里做什么?”韩明潇明知故问。“你们都找到杜炎这里了,还问我干什么。”赵元朗回应道。语调平常,大概是对这几个孩子有了一定了解,也就不再介怀了吧。“那赵叔您找到证据了吗?”“没有,不过事关重大,我要先和他聊聊。”“可以带上我们吗?赵叔,我想见识见识秩序师办案的风采。”赵元朗看了一眼道观,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你们现形跟着吧,不要乱说话就行了。”就此三人随着赵元朗进入道观,杜炎仅是打量了一眼,就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带他们进入了后院一厢客房。“阁下是本地秩序师吧?”待众人落座,杜炎细致的给每人斟茶,面上仍挂着待人接物的温和笑容,语气也仿佛只是在询问对方遇上何种困难,需要何种符纸一般。“嗯,阁下眼力很好。”赵元朗细细品味口中清茶,慢慢道:“茶叶味涩,煎茶这种事急不得,需沉心静气恰到好处才行。”杜炎却似没听懂一般回道:“在下不善茶道,茶水于我而言只是润喉之物。分不出好茶坏茶,怠慢了贵客。”“既然如此,那咱们聊一聊今早方府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人说过了,实在是一桩惨案。唉,人到中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人生大苦。”“杜公有家人孩子吗?”“没有。在下云游方士一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也免得耽误了姑娘家。”“听说杜公曾在方府住过一年半载?”“嗯,最初是方老夫人说家宅不宁,让我做法驱邪;后来蒙方侍郎赏识,在他门下做了个闲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