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你了!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没完没了唠叨……更年提前了吧你。”
我骂他,我闹别扭一样的骂他,他却借着挂档的机会突然摸了一把我的手,而后便开始哼哼唧唧唱他那首“下流”无比的《美人痣》。
“古来英雄气数短,为博美人一笑舍城池……”
“别唱了,看红灯!”给了他大腿一下子,我控制不住挑起嘴角,扭过头去看窗外。
灯火阑珊,一片醉红残绿,这个城市比我们小时候喧嚣了不知多少倍,旁边这个男人,却仍旧和小时候一样粘在我身旁。
好像,这就正是回忆的间歇里,每一想到都会由衷愉悦起来的最佳的奖赏。
5
5、
1985——那年,八月流火
初三那年,我平生第一次弹吉他。
吉他是裴建军的。
其实说准确点儿,那并非他的,是他二大爷的孩子上班之后没时间弹着玩儿,干脆转手送给他的。
那吉他不算新,各处都有细微的磨损,弦的音准也不够精确,偶尔会在尾音处有颤颤巍巍的变调。
嚼子说,弹这把老吉他,真考验指法,我说,考验你的指法,考验我的耳音。
我是个听力绝佳的人,那时候,我头一回意识到这一点。
“你跑调了。”在他用那修长的指头弹完那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时,我给了他一句不怎么闪亮的总结。
“是吗?”他皱起眉头来,流露出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就是在动坏脑筋的表情,“我这么大的天才,可能跑调儿?”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干脆没辙的给了他一个自圆其说的借口,我伸手过去,轻轻拨弄了一下那纤细的琴弦,而后直接切入正轨,“给我弹弹吧。”
“你会?”表示着怀疑,他把吉他小心递给我,动作谨慎到我都想嘲讽他。
“不会就不能摸摸了?”小声表达着不满,我在用同样谨慎到可笑的动作接过这对我来说还很新鲜的乐器时,心跳确实加速了那么一下儿的。
“能啊——摸吧——随便摸。”赖赖的说着,做出一副还挺大方的样子来,裴建军看着我背上吉他肩带。
“是这么着吗?”我极小心的拨了一下琴弦,然后抬头看他。
“呃……不是。”手比划了一下,却又好像没了平日里那超强的表达力,那家伙干脆伸手搭住我的肩膀,“来来,你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