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天但凡我穿了系腰带的裤子,就不至于让他得逞。
不,应该说他本来也并没有得逞,我在他眼看就要得逞的时候,抬起脚来就冲着他的两腿之间踹了过去。
他反应确实够快,躲过了我的自卫反击,而后嗷嗷叫着“你想让老裴家断子绝孙啊?!”,往旁边撤了一大步。
“就冲你这个流氓劲儿,你儿子将来也好不了!”提了提已经被拽到胯上的短裤,我脸红得好像街坊三叔结婚时候门口贴的喜字儿。
肯定有那么红的,因为脸颊上的高温,已经烫到让我自己都惊讶了。
原本半大小子之间的玩笑,却能让我脸红成这个样子,我想,也许只有在对象是他时,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你看你,这么抠门儿啊~~让我看一眼又死不了的。”嚼子仍旧继续着装傻充愣却泛着坏劲儿的笑,一直笑到让我连恼怒都没了心情,连打他都使不出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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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986——盛夏
一九八六年,我十七岁。
那是中国第二个教师节所在的年份,但实际上,真正的教师节是从这一年开始的,前一年,那只是预热。
我有个当小学老师的表舅。那一年,他去外地出差回来,带了一本棕色封皮的教师专用台历。那也是我第一回对教师节礼物有了概念。
嚼子对这本台历充满了兴趣。
“……教师应具备的品质,小学生开设信息课……信息课是什么玩意儿。”他抱着那本台历一边儿翻看每一页下头的短文内容一边儿唠唠叨叨。
我很快就让他弄烦了。
“别念了,你没学过默读啊。”抬脚轻轻踢了一下那趴在我床上的家伙,我想用怒目而视吓退他。
“我认为。”特别装模作样的推了推那空气中的虚无的眼镜,他都没掸一掸裤脚上的鞋印儿,就开始了谆谆教诲,“默读什么的,都是狗屁,想要印象深刻又有乐趣,必须念出声儿来,你的,明白?”
“我不明白。”干脆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我扭过头去,“我就觉得你是成心不想让我考试及格。”
“哪儿啊哪儿啊!”这回倒是成功了,某人噌的从床上窜下来,两步跨到我跟前儿,“天底下除了你爸妈,就哥哥我对你最好了,你承认不承认?”
“不承认你把我怎么着。”斜楞了他一眼,我继续低头看书。
“嗯哼,我能把你怎么着啊,你多牛啊,你多狂啊,我哪儿能跟你比啊首长。”
“你少阴阳怪气儿的。”
“我没有啊,你看我多真诚啊我~~”
“滚。”
要是别人,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没话可讲了,滚字万能,可以把再欠的人斗志消磨掉。然而我遇上的不是别人,是他裴建军,他有在被逼到死角的时候也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本事。
“啊?你让我滚呐?”赖了吧唧的腻歪过来,他整个人贴在我背后,还好像软体动物似的磨蹭,“那我可就真滚了啊,你可别后悔啊~~别等我已经滚出去了你再喊我,我刹车可不怎么灵,你可未必能把我喊回来~~~”
“喊你干嘛,我哪儿那么待见你啊,要滚赶紧的,刹车不灵你就干脆滚河里去!”我想推开那热乎乎的物体,却怎么都不得要领,反而让他干脆伸手搂住了脖子,这举动让我格外紧张,也让我力气瞬间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