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嚼子留在堂屋,坐在那张宽大的床榻上的时候,我更不曾料到他会凑过来亲我。
但他就是亲了。
向来都觉得好笑,他额角带着伤,我脸颊还在疼,两个人就那么鬼使神差不可遏制的拉近了距离,不可遏制的贴上了彼此的嘴唇。
他说,亲我的时候,好像听见山崩地裂了似的,我问他,是恶心到山崩地裂么?
他白我,而后用“实际行动”堵住了我的嘴。
接着,就轮到我山崩地裂了。
那年,我们第一次亲吻。
那年,我们二十出头。
好像格外自然而然,纯粹就是上天注定水到渠成一样,命里的机缘到了那个地步,该发生的,会突破一切障碍,就那么发生。
嚼子曾经问过我,当年,我亲你的时候,你亢奋了么?
我说懒得理他,我说亢奋的是他才对。
他承认得特淡定,特诚恳的说,对啊,就是我啊,我严重亢奋来着,要不是说头晕眼花的,我当时就把你拽进被窝了。
我问他,头一天进人家强子家,你就这么大胆儿,好意思吗?
他说,要是真那么干了,他还就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了。
我笑他脸皮厚,心里却暗暗点了个头。
是啊,要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就都是多余了。
我并不在意和他发展到何等程度,我甚至不在意他是否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我的矜持,我的胆怯,都不是发自内心的,那些,都只是怕自己在过程中有了什么也许会让他笑我的举动,才表现出来的恐慌。
就算我知道,不管我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有了什么丢人的表现,他都不会笑我。
九零年,我们的乐队,在天翻地覆的一顿风波中架起来了。
九儿,我那火爆脾气绝美面孔的小主唱,林强,我那男人味十足却沉默寡言的鼓手,嚼子,我那与我彼此守着护着一起走过春夏秋冬的吉他手,还有我自己。
桥架起来了。
年轻气盛时拼尽了全力非要创立一番那时还太过艰难的事业,敢于抛舍一切的我,和为了我敢于抛舍一切的裴建军,就那么跨上贝斯,背上吉他,朝着茫茫未知路迈出了第一步。
如此大胆,如此执着,如此心甘,如此不知后顾前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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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991——大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