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握拳。”她握紧拳头,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打。她手白,手掌薄,稍微打两下淡青色血管就清晰透显,他拿沾了药水地棉签擦一擦,取出输液管的针头,像老道的大夫,先滋出点药水,然后放在她手背的血管上,迅速推进去。技术老练,她都没感觉到疼。“你以前在你爷爷的诊所经常扎针?”陆长青点头,往她手背贴胶带,“经常,他嫌扎针累眼,我在的时候都让我来。”徐艺秋抿唇轻笑。陆长青调好药水的下降速度,“我去看两个病人,你困了就睡,我算着时间,一会儿过来换药。”“好。”他拿着本子出去,徐艺秋玩了会儿手机,感觉药里面有催眠的成分,一会儿眼皮就紧紧黏在一起,脑子没挣扎,放松睡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的时候旁边没了输液架,两只手都放在被子里,要不是还在陆长青的办公室,来医院看病像一场梦一样。她坐起来摸着头晃晃,感觉头疼缓解不少,还是挂针更管用。一帘之隔的办公椅上,陆长青正坐在桌前往电脑上输东西,听见帘里床褥摩擦的声音,问她:“醒了?”“嗯。”她刚醒,声音有点沙黏。陆长青没进去,隔着帘子和她说话,“感觉怎么样,好一点没有?”“好多了,头不怎么疼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中午了吗?”徐艺秋找到手机按亮屏幕,下午三点二十七了。同一时刻,他说:“快三点半了。”“我睡那么久。”徐艺秋下床穿鞋,拉开帘子出去,“这个点也不吃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请你吃饭。”她看着他办公室里简陋的摆设转一圈,一眼望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问他:“有镜子没有?”“没有。”陆长青看清她的样子,黄色毛衣和白色阔腿裤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扎的头发有点乱了。徐艺秋摘掉马尾辫的皮筋,散开头发,想接着问有没有梳子,抬眼看见他头上的短寸,想起来他平时都不用梳头,到嘴的话咽回去,莫名其妙的,自己把自己逗笑了。陆长青以为她是笑他平时连镜子都不照,起身说:“我出去给你借个。”“不用。”徐艺秋不看镜子直接用手梳头发,但手指梳的太毛燥,一直扎不好,干脆散开披着。自己掏出手机,用手机自带的镜子照照,确定没什么问题。又问他一遍:“你什么时候下班?”“正常情况五点半。”“那就剩俩小时,我等你一会儿,下班请你去吃饭。”“好。”“你忙着,我出去转转。”徐艺秋和他摆摆手,打开门出去,但身体还没转弯,先吓得叫一声。陆长青赶紧出来拉住她,同时往门外看。站了一溜人。五个小实习生排成排站在两个医生后面,齐刷刷尴尬抬手打招呼:“嗨。”陆长青皱眉,同时隐含警告地看向刘裕,“都站这干什么?”刘裕一点不怕他,搂着后面小实习生的肩膀,“这不是好奇,第一次见陆医生带女性朋友看病,还在自己办公室挂针,都想来瞅瞅,我就带他们开开眼。”他合掌高兴:“本来守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人出来,正准备走呢,哪成想就出来了,你说巧不巧?”他自己哈哈笑。但也就他笑。陆长青冷硬的脸更冷,他带的那两个小实习生自然缩着肩膀不敢吭气,刘裕带的两个小实习生倒是想配合配合他,但也怕陆长青的冷脸,另一个医生吴宥纯纯被刘裕拉过来做垫背分担怒火的,自然不会笑,那他带的一个小实习生自然跟着他。楼道回音重,就他自己的笑声和回音来回响,他也不觉得尴尬,就在那笑够了才收声。吴宥拇指在手机上点了下,又流畅地点几下,对陆长青说:“录音我发你微信了,回头你交给主任就好,这两百块钱就当我的投诚费。”“小柚子,你又阴我。”刘裕怒目而视。“嗯。”吴宥坦荡点头,“主任说了,不能在楼道大声喧哗,你自己违反几回了?”“我走了,你们忙。”他转身,又退回两步,手机指着刘裕,“下回再叫我小柚子,我让你变成小裕子。”吵吵闹闹的,陆长青挥手,“都回去。”刘裕不走,笑着问徐艺秋:“我开的药怎么样,现在头是不是不疼了?”“嗯。”徐艺秋安静点头,“谢谢刘医生。”“不谢不谢,你现在准备干什么去?”“出去转转。”“不走?”“不走,我一会儿和陆长青去吃晚饭。”顿了顿,徐艺秋纠结要不要说请他一块去的话,但他性格太跳脱,去的话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