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个个厕格都门板紧闭,外间的小梳妆室和为成年来客特备的吸烟室也空无一人。他却汗毛都竖了起来。
强忍着那股突如其来的异样惊悚,他跳上窗台,扯开通风口处的百叶细细观察。他实在不愿相信那个推断,有“东西”——会取清洁剂的“东西”——从这里钻了出去,故此才能轻易躲过摄像头,却在地面留下影子。
摄像头经过确认,绝不可能被移动,且有专人不错眼珠观察动态,稍有意外都会第一时间上报。
……但只可能是这里,其他楼层都有保安把守得密不透风,却不会有人刻意警惕一楼的盥洗室。
那东西拿了碱性清洁剂——“它”甚至还分得清酸碱?酸剂味道刺鼻,即使兑了水也很难不被察觉,强碱药剂则不入口尝不出苦涩味道,何况适当稀释之后再加入伏特加里,那种烧着了的洋葱般刺激口感,只怕真能被伏特加烈焰般辛辣掩饰。
是那个原因吗?因为看到园丁虐猫,而赏了他一口毒药?
——怎么可能!
赛特瓦尔斯抬头看窗外高大水杉,最低的枝条离地也有三公尺,他又吃力探身出去,仰头四下看,目光停在藏在拐角屋檐下的摄像头上,立刻掏出手机,言简意赅,“安保主管?对,赛特瓦尔斯,还需要一部分录影带。”
如果那诡异假设成真,当真有东西从这个通风口出去,跳上杉树,那么以那只摄像头的角度,说不定凑巧可以拍到些什么。
“是你吗?”
萧撄城看着弟弟,轻声问了一句。萧撄虹并没理他,照旧坐在兄弟俩共用套间的地板上,背对着他涂鸦。
他已经换下了那套外出的白色小衣裳,家常仍然穿着白,是一件松松垮垮的棉布罩衫,牛仔裤逗趣地卷着裤脚,光着一双藕白细巧脚丫,儿童版猄皮豆豆鞋踢在一边。
“云宝,是你吗?”
萧撄虹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啊?”
萧撄城忍无可忍,上前抓住他肩头,轻轻扭过来,“看着我,云宝。”
他倒吸一口凉气。
九岁的男孩有一张象牙色小面孔,做哥哥的早就看惯了这张无端带点媚气的娃娃脸,和母亲一样,异族色彩非常浓厚。他从来都知道,无论这孩子长成什么模样,都能从那双飞扬的眉认出彼此骨血中深埋潜绕剪不断理还乱的筋络,
他们都是萧家的子裔,北海萧氏,冷海之龙。
他的手微微颤抖,拂过弟弟一头色调浅到仿佛泛着银霜的亚麻灰色发丝,落到男孩温热脸颊上。
他缓缓捧起那张脸,凝视萧撄虹的眼睛。
那是一双纯净的墨蓝色瞳孔。
萧撄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更轻,“是你吧。”
墨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和他极其肖似,“是。”
萧撄城动了动,他能感到自己指尖渐渐变得冰凉,“你是我弟弟吗?”
回答比他想象的来得要快,要安静,“我永远是你弟弟。”
萧撄城动也不动地看了他半晌,吐出一口气,“好。”
他一用力拉过孩子,抱到膝盖上紧紧搂住,“小宝。”
怀里温暖细软的小身体静静地重复,“小宝在这儿。”
萧撄城搂紧他,一瞬间差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