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夫人做的事也不能怪到她身上,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也只有任人欺负的份。听说江老夫人极不好相与,她生母又不受宠,她不会在家受欺负吧,被关禁闭,不给饭吃,堂妹看的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
要不然自己去看一眼,免得她受欺负,自己当官就是该为百姓做事,既然救人了就该救到底。
谢瑄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当即自信地朝江府走去。只是那份自信在门房问他来做什么的时候消失不见。
他在脑中飞快思索,但面上不显,最后故作高深道:“关于清风寨贼匪还要些事情需要询问你们三娘子。”言罢,他从怀中掏出官印供门房查看。
江府管家方才就注意到他了,虽然衣着低调但言行举止中不难看出出身非凡,在谢瑄拿出官印后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连忙走过来拱手行礼,陪笑道:“郎君原是大理寺的,失敬失敬。”
“客气。”谢瑄淡淡道。
管家则对一旁的小厮吩咐:“快去将三娘子请到前厅。”
谢瑄拦在打算离开的小厮,摇摇头:“不用这么隆重,不过几句话,用不着到前厅。”
小厮看向管家,等着他的安排。管家沉吟片刻,做了决定:“那就将三娘子请到后院待客的亭子来。”
“是。”
小厮匆忙离去,谢瑄也跟着管家一路往后院去。
那所谓待客亭子说是在后院,倒不如说在前院与后院的交界处更为准确,所以谢瑄到时还不见江乐知。他婉拒了管家上茶的提议,独自一人在亭中四处打量,管家站在不远处,这是谢瑄交代的,说是一会的谈话不能被太多人知道。
在他第五次开始看亭中刻字时道路尽头终于出现了一道身着青白色衣裙的身影。他立即收回打量亭子的目光,缓步走到亭子外等人。
江乐知的身影愈发近了,她的面貌在谢瑄眼中清晰无比。许是走得急了,让她白皙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晕,谢瑄忽的想起在清风寨第一次看见她时,光滑细嫩脚腕上的红痕与铁链,他突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当下移开目光,看向一旁不知名的野花。
“谢郎君?”江乐知轻声唤他,见他一直看着路边的山茶花问道,“郎君可是喜爱此物,可需要送些到府上。”
“不必了。”谢瑄担心她看出自己的窘迫,立即转身走回亭子。
想到小厮的通禀,江乐知把蓁蓁留在外面,然后自己跟着他走进亭子,可等了许久谢瑄也没有转身的意思,一直在看柱子上的刻字,江乐知不得以主动开口:“郎君不是有事要问?”
谢瑄终于想起自己编造的理由,随便找了几个问题,也不管重不重要。江乐知虽也对其中一些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看在他是自己恩人的份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直到谢瑄找不到问题了,他才状似闲聊般问道:“我此番贸然前来可有打扰到江娘子?”
“郎君言重了,何来打扰一说。”江乐知小幅度摇头。
“如此便好,不知江娘子方才在做什么?”谢瑄面上一派风轻云静,像是随便问问。
江乐知略微诧异,却也没多想:“家中兄长寄来些东西,方才在整理。”
“兄长,莫非是宜东县的江明府【1】?”谢瑄立即想起京中几年前的一件事。
“正是。”
谢瑄口中的江明府便是江夫人所出长子江鸣珂,科举时高中进士,当时本有机会在京任职,但被他拒绝了,并主动前往地方,这件事在当时的京城还引起了一番轰动,毕竟地方远离京城,而且难以做出成绩,大多地方官员终其一生都没能摸到京城边缘,这相当于放弃了很多升迁机会。
对于江鸣珂前往地方任职一事,京中人褒贬不一,谢瑄是有些佩服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顶住家族的压力和繁华的诱惑的,他幼时也曾想过日后前往地方任职,但他出身谢家,注定不可能像江鸣珂一样做一位深入百姓的父母官,可既然在朝任职,那不管处在什么位置都能为百姓做事。
那位江夫人竟然是江鸣珂的母亲,谢瑄觉得江夫人也没那么可恶了,她让自己对江娘子负责也是为江娘子好,虽然不顾自己意愿这点依旧让人不悦。
“谢郎君,可还有其他要问的?”
谢瑄回过神来,想到这是自己第二次让人家主动开口了,心中不由懊悔与歉意,于是说了句没有后就匆匆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乐知不由陷入沉思,谢瑄现在面对自己总是面无表情,分明当时在清风寨时还算和善,现在这样莫非是因为母亲非要他娶自己一事?不过也正常,若自己是他,也会不悦,他还能好好与自己交谈而不是直接拂袖离开已是修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