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怀雍已经被他父皇叫到身边去坐,时而与他说两句话,好像是在问他觉得正在示艺的人怎样。
真是叫人羡慕。
他们不知,那在恭敬的给父皇倒酒的怀雍在更恭敬地请求说:“父皇,孩子坐在你身边实在于礼不合,还是让孩儿回去吧。”
父皇则笑话他说:“这不是你兴冲冲要办春宴,不然朕都懒得过来。你办的春宴不得好好给父皇介绍一番?”
怀雍确实想要得到父皇的夸奖,闻言微微仰头,满脸慕孺之情,问:“父皇你都看见了,孩儿是有哪儿做得不好吗?”
父皇笑说:“没有哪儿做的不好,在朕看来,雍儿做得很好,朕问过大鸿胪,他说你十分用心,勤奋好学。”
怀雍高兴起来。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父皇的夸奖更让他高兴的了。
这时,父皇突然话锋一转,有点疑惑地问:“不过,为什么赫连夜坐得那么远?”
怀雍先前就看见了,可又不能当众去骂赫连夜,只能隐忍不发,被父皇问起,怀雍支支吾吾地说:“不、不知道,兴许就是想和文起坐在一块儿吧。”
父皇没再追问,说:“罢了,朕等会儿倒要好好看一看他的骑射,不知在军营磨炼这两个月是否有长进。”
怀雍一直心弦在这句话的作用下放松了些许。
他想,果然赫连夜是信口雌黄,父皇这样慈爱仁恕,哪里有害他的意思啊?
……
这京城的贵族儿郎中,赫连夜的骑术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他今日要向皇上展示的也是自己的御马之术。
赫连夜换上一身窄袖骑装,与其他几个小少年一同登场,每人都各自牵着一匹马。
然而一声开始比赛的号令之后,别人都开跑了,唯有他还在原地,一记扬鞭,身旁的马儿撇开他,飞奔而出,他这才拔动脚步,追上狂奔的马儿,翻身上马。
动作行云流动,极是漂亮。
皇帝见了,拍手叫好:“八步赶蟾!好!”
怀雍一边不由自主地抻着脖子去看,一边心底嘟囔:就你爱显眼……
今天的这些马儿都是从皇家马厮里找来的,并不是骑者们原本的坐骑,很难表现得十分娴熟。
但是赫连夜却犹如将马儿掌握在手中似的,不光表现了骑马跨栏等基本项目,还炫耀似的,随意地在奔跑途中自马儿身上左右翻身上下,一看就极其危险,若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惹得众人一齐将目光聚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时而屏息,时而惊呼。
因为是在圣驾前表演,平日里用惯的长枪换成了一根不尖锐的木棍。
这根木棍在他的手中如臂指使,可以集中小小的瓜果,也能将靶子生生砸烂。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策马归来的赫连夜就像是个凯旋而归的将军。
他扳鞍下马,两三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皇帝笑赞道:“振臂联驱马,翻身仰射雕。回旋惊电雹,奔突出尘嚣。赫连夜,你倒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在骑射上,今日一鸣惊人了。”
赫连夜毫不客气地收纳了夸奖:“正是如此。”
皇帝见他这样厚脸皮,像他的亲叔叔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说:“你啊你,赫连夜,你个浑小子,也不谦虚两句,从小到大都这样。”
赫连夜:“启禀皇上,臣知晓,换作是别人一定会说些个愿上沙场,建功立业之类的话,他们志向远大,我很佩服。可我想不了那么远的事,那对我来说太没劲了。我只想像今天这样,在众人面前一番显摆,赢下其他男子,夺得所有美人的青睐。”
“哦?”皇帝好奇,微微向前倾身,看着阶下的赫连夜,似笑非笑地问,“哈哈,你是钟意这里的哪个小娘子吗?若有的话,但说无妨,朕可以为你做主。”
怀雍瞬间紧张不已。
他呼吸一滞,直觉大事不妙,在心中强烈祈祷:不要看我!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赫连夜抬起头来,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父皇身旁的他。
怀雍:“!!!”
怀雍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赫连夜笑了一笑,说:“多谢陛下抬爱。不过不了。我想,英雄才可配美人,我如今寸功未建,不以家为。待来日,我驰骋沙场,收服故土,我才有颜面去见我心爱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