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端上来的时候,她差点都没力气抬头了。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湿巾纸擦了擦手,才拿起调羹准备吃,不经意抬头的一瞥,马路对面一排车里,有一辆黑色的超跑,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祁渊车库里见过。但是,那车看着很普通,并没什么特别,而且祁渊那种人,现在几百亿身价,怎可能出现在这种普罗大众的地方。沈逸矜摇开自己的胡思乱想,几只馄饨下肚,胃里舒服了些。老板活不忙,笑着走过来搭腔:“姑娘,你现在吃的是晚饭呢,还是宵夜?”沈逸矜笑,反问道:“那老板你是做晚饭的呢,还是做宵夜?”老板咧开嘴,笑了两声:“我什么都做,但是这个时候嘛,晚饭早过了,宵夜又有点早,就很好奇你吃的是什么。”沈逸矜咬下一只馄饨,比对方还要好奇的口吻:“我吃的难道不是老板你的馄饨吗?”“哈哈哈。”老板笑声更大了,“姑娘,你好会说话。”笑完了又问,“好吃吗?”沈逸矜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很好吃。”正说笑着,有个男的,穿着一件花衬衫,流里流气地走过来,往沈逸矜对面一坐。嘴歪在一边,叼着一根烟,对老板说:“来碗馄饨。”眼睛却斜着,看向沈逸矜。沈逸矜感觉一股恶寒,低头吃自己的馄饨。花衬衫倒来了劲,换了座位,坐到沈逸矜右下家,侧过头朝沈逸矜脸上看去。狞笑一声:“美女,没见过嘛,刚搬来的?”说着,一口烟雾往沈逸矜碗里喷去。沈逸矜一下子跳起来,知道这是遇上地痞流氓了。她不想多事,放下调羹,拿起手机扫了老板的二维码,付了钱就走。好在花衬衫也没怎样,只是朝她背影嚣张地吹了声口哨,将烟头扔进沈逸矜吃剩的碗里。老板瞪了他一眼,却也是敢怒不敢言。但有人看不下去了。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超跑里走下来一男人,身高体长的,重重甩了下车门,直线穿过马路,一双狭长的眼如猎鹰一样锁住折叠桌前的花衬衫。花衬衫还不知道自己陷入危险,抖着腿,朝老板痞笑道:“刚才那妹子长得正点。”祁渊走近他身后,长腿一抬,一脚踹向他屁股底下的塑料板凳。花衬衫猝不及防,“哎哟”一声,一个墩屁股,结结实实摔到地上,桌子被他的脚绊了一下,差点翻掉。“哪个敢踹老子……”话没完,花衬衫喉咙口一窒,一双手像把钢剪一样掐住了他。祁渊眸底戾气骇人,尤其一对横眉之间,像是燃了邪与妄的怒火。他将人从地上拎起来,掐着脖子就往路边的垃圾桶上推,推到跟前,摁住对方脑袋就往桶盖上狠狠撞了几下。撞得花衬衫“啊呀啊呀,大哥,求你,饶了我”一通乱叫,却一点反手的能力也没有。“爷的女人你也敢碰。”祁渊声音冷沉又阴戾,但最后一下还是克制住了,将人用力往外一推。周围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看了过来。花衬衫完全被打懵了,趔趄几步,得了个机会,什么也顾不上,转身就跑。祁渊松了下手指骨,看着对方逃跑的背影,也觉得自己疯了。他来了之后,一直踌躇自己要不要去酒店找人。却没想到她就那么地走进了他的视线。但凡她步履轻松一点,脸上舒展一点,他都不至于这么恼火。可他到底恼火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祁渊站了会,敛了神情,走回馄饨摊前。馄饨出锅了,人跑了,没人吃,老板混惯了江湖,也不急,将馄饨送到祁渊面前:“年轻人,刚才那两下子不错,这碗馄饨请你吃,谢谢你了。”原来那花衬衫品性恶劣,常在这一带吃霸王餐,从来抹干净了嘴不付钱,吃得不爽,还要掀人摊位。摊主们小生意,怕得罪人,背地里都叫他“花狗子”,把他当条狗养着算了。没想到今天碰上了祁渊,得了他的教训,估计花狗子会消停一阵,不敢再来了。祁渊听老板说完这些,却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帮我打包。”老板应了声,笑着打量了一下他,猜到他非富即贵,不愿意屈就在他的小摊点吃饭。可是等他乐呵呵地打好包,双手奉上时,祁渊扫了二维码,付了钱,说:“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给我送到这个地方去。”老板:“……”后来沈逸矜在酒店房间里吃到馄饨时,对闻哲语发消息说:【我收回刚刚吐槽的话,这里有痞子不假,不过卖馄饨的老板人好好,还特意送了一碗来给我,连钱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