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蕴和收回视线,准备继续往前走。
商溯气笑了。
“相蕴和,你没长耳朵吗?”
商溯一开口便是拉满的刻薄。
相蕴和停下脚步。
悟了,她悟了,这?不是错觉,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像这?么遭人?厌的刻薄劲儿,她两辈子只遇到过一个人?——攻打邬堡的三郎。
相蕴和转身回头,举目四望。
这?次没再看行人?,而是看周围的马车。
她记得那位三郎是牌面拉满的富家公子,出行时前呼后拥,连护卫都有十几个,济宁城的杨成周的排场见了他都要甘拜下风。
似这?样一个人?,断不会与普通人?一样走路上街,而是一群扈从跟随左右,再配上一顶极为精致的小轿,熏香袅袅,仙气飘飘,这?才是三郎该有的排场。
然而路上的行人?小轿却再一次让她失望了。
别说是前呼后拥上街的富家公子了,就连精致小轿她都不曾看到一个,只看到一顶湛蓝色的马车停在路边,正在接受守城卫士的盘查,马车虽还算精美,但仆人?却是上了年龄的老?仆,一看便是前来避难的落魄商户。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相蕴和眉头微蹙。
这?位刻薄的三郎从哪发出的声?音?
她怎么找了半日也没有找到他?
“你在往哪看?”
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相蕴和此时正转身看着身后人?,正好能分?辩出那道冰冷声?线是从何处飘出来——老?态龙钟的老?仆驾驶的马车里?。
小姑娘瞳孔地震。
不是,不过是大半年不见,这?位三郎竟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护卫没了,只剩下一个老?得随时会死掉的老?仆在身边伺候?
相蕴和在心里?为刻薄的贵公子鞠了一把同情泪。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落魄到这?种程度了,这?人?的高高在上上依旧不减分?毫。
——恩,他都惨成这?样了,她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你怎么来方城了?”
相蕴和走上前,隔着轿帘瞧着家道中落的贵公子。
气头上的商溯不想说人?话,“怎么,方城你来得,我来不得?”
“当?然来得。”
这?人?着实?惨,善良的小姑娘不与丧家之?犬一般见识,自动忽略少年话里?的刺儿,“你来这?里?做什么?探亲?呃,还是避难?”
“不用你管。”
小姑娘找了半日没有找到自己?,气量狭小的少年仍在生气。
“哦。”
相蕴和哦了一声?。
家道中落的人?都这?样,像是浑身长满刺儿的小刺猬,见谁便刺谁。
相蕴和人?美心善,决定?给落魄的贵公子一点时间来消化自己?威风不再的事实?,便善解人?意点点头,温温柔柔说着话,“那我不管。”
“我走啦。”
相蕴和笑眯眯与少年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