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您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办妥了,这些都是从各地搜罗来的织工,技艺精湛是没得说的,您挑挑。”吕祯带了一溜人进来,在晏绾面前一字排开,这是少东家吩咐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以他分外上心。
吕祯偷偷打量一眼晏绾的神色,主子也交代过了,一切以少东家的指示为主。
晏绾闲适地坐在内室,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茶盖刮着茶碗里的浮沫,自她接手华锦阁后,就开始筹划着重新将它开起来,不仅要开起来,还要做大做强。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缂丝在殷朝本就不比云锦、蜀锦热门,会这门手艺的更是少之又少。
原先织坊里的织工见华锦阁不景气都快走光了,留下的也都是一些混日子的散工,技术不行,成日里无所事事,还拿着华锦阁不菲的酬劳。
晏绾新官上任三把火,每人分点盘缠就把她们遣送回家了。
这下子缺人就成了首要问题,晏绾虽然技艺高超,但要将华锦阁开遍大江南北,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华锦阁行不行,织工能占一半原因。
所以晏绾让吕祯从全国各地征集收罗了数十名擅长缂丝织造的织工来,不出五日,人物就办成了,不愧是曾经华锦阁的一把手,这办事效率没得说,是以她今日就是特地来华锦阁瞧瞧这批人的。
那些个织工们垂着头站在院子里头,有几个胆大的实在是好奇,偷摸抬头往里看了两眼,隐约见得是一个脸欺桃,腰怯柳的美人儿,像是画册上才会有的,只可惜脸上系着面纱,看不真切。
不过这样的美人不是养在深闺里,就是嫁入官宦家,怎么会出现在这?
“瞧什么?”刘掌事喝了一声,几个好奇的织工纷纷低下脑袋,“里头的是往后你们的主子,也是华锦阁的少东家,人最是大方,你们若听话懂事能干,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是。。。。。。”几个织工嘴上这样说着,态度却是散漫,甚至还有的还在窃窃私语。
她们大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从前也在别的织坊里做过,反正酬劳都是一样的,干活多少、态度如何根本没人管。
虽然看不大真切,不过眼前这个少东家估摸着也就十来岁左右的年纪,兴许是南杭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盘店下来玩玩过过瘾的吧,能动什么真格?
晏绾一眼望去,便知这些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无非是看她年轻,觉得好糊弄,想要拿着酬劳不干事、消极怠工,如果华锦阁都是这样的织工,别说临京了,连南杭都出不去。
作为现代人,她不想做万恶的资本家,但是该施压就得施压,她是做生意,不是搞慈善。
晏绾轻声开口,“往后我就是你们的东家。。。。。。”只一句话,冷得像冰山雪水一样的声音立刻抓住了所有人的神经,忍不住屏息凝神地听她后一句话。
“各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工巧匠,从前也在织坊里做过,该有的规矩不必我多说,只是华锦阁与别处仍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众人竖起耳朵听着。
“旁的织坊工钱一月一结,固定一两银子,可我们华锦阁工钱半月一结。。。。。。”
晏绾话音未落,下头的织工就开始面面相觑起来,半月一结,一月可结两次工钱,这对她们来说可是好事情,家里不用等着每月一发的这点银子过活。
只是若是半月一发,那这工钱怎么算?
站最前边的一个妇女性子直爽些,众人还在议论纷纷时,她便直接问出了声,“那这工钱是一两银子拆成两半发,还是怎么算啊。。。。。。”
这话问到大伙心坎里了,若都是一两银子,一月一发还是半月一发其实相差不多,只是如此,她并没有看出华锦阁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晏绾继续道:“工钱仍是一月一两,每半月的基础工钱是五百文铜钱。。。。。。”
“这。。。。。。这不是和之前一样吗?”还是那个妇女开口,语气明显有些失望。
“这只是你们的基础工钱,华锦阁织工每月的月前是由基础工钱和奖金两部分组成。”晏绾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如投石入水,众人一下子喧哗开来,她们虽对东家口中的“奖金”感到陌生,但也知道这么一来月钱可就不止一两银子了。
另一个年纪轻点,绑着两条粗麻花的少女很快抓住要点,问道:“那如何才能获得这笔。。。。。。奖金呢?”
“很简单。”晏绾接过青荷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喉咙,“能者多劳,多劳多得。青荷—”
青荷将茶盏放回桌上,往前站了一步,“制品计件,每半月统计一次,数量多且质量高的另添一两银子作为奖金。也就是说,若是勤劳些、用心些,月钱就是三两银子,但若是消极怠工,质量下乘者,要罚两百文铜钱。”
麻花辫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月三两银子,这可是上哪都寻不着的好差事,像她们这样的织工,月钱一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了,若是能拿到三两银子,娘的身体就有得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