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大大小小家族不表,总之来的都是各家族的本家直系子弟,如无意外的话,不少都是未来家主。姑苏蓝氏是最重礼仪的家族,且不说学识修为,单是蓝家子弟那一派仙风凌然的样子都让人倾慕不己。钱再多,一股铜臭味也提不上台面,得配上气质。于是每年举办的听学各大家族说抢着去也不为过,也是各家子弟结交的绝好机会。池惠看着一屋子的少年少女,神情性格各是不同,不免大开眼界。少年人都喜欢热闹,世家之间都有来往,他们不少都是互相认识的,就算不是很熟,至少也听过名字,就算没见过面,只要说起是谁家的,就能说出姓名来。只有池惠来头虽大,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大家都对她比较感兴趣。少年们对池惠问得比较多的问题就是,“你师父真的一百三十多岁了吗?相貌如何?”“你真的下山后就不能再回山吗?”“你们能下山赶集吗?能放风筝吗?能打山鸡吗?”诸如此类,池惠答道:“我只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下山后确实不能回山,下山就是脱离师门,其它无可奉告。”少年们都一脸失望,突有一声音道:“池姑娘,你此番下山,是来寻你师兄延灵道长的吗?可有道长消息?”池惠一看,是云梦的公子江枫眠,一脸诚挚。闻言少年们头都伸了过来,看来大家都对这个问题极有兴趣。池惠黯然,正欲开口,突然从兰室门口传来几声作严厉状的咳嗽,大家抬头一看,都作鸟兽散,飞速地跑向自己的书案,正襟危坐,原来是蓝启仁来了。蓝启仁才十几岁,嘴上毛都没长齐,却周身一副严肃古板之气,跟他叔父一模一样,像个小老头。他昂首阔步地走进来,坐在了池惠旁边空着的书案上。见状,其左后两个少年立即起身,溜到了远处的书案,空出了蓝启仁旁边的位置,坐其右侧的池惠一脸茫然,不知何故,但也没动。不一会,蓝松年手持一枚卷轴也进来了,一掀衣襟,正襟端坐,大气磅礴。蓝启智站在蓝松年旁边,作为蓝氏宗主,蓝启智自是日理万机的,但今天是开学典礼,他也来了,以示庄重。接下来是冗长繁复的拜师仪式,各家子弟自我介绍,送拜师礼等。送的都是些名典孤本,瓷器古玩什么的,无非就是风雅,稀有,名贵。轮到池惠了,她不紧不慢地走到蓝松年面前,正欲跪下拜师,只见蓝松年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他一想到那句“蓝氏第三代宗主故人之徒”就头疼,哪里还敢接受她的跪礼。于是池惠拢手一礼道:“学生藏色散人池惠拜见蓝先生。”蓝松年微微点头,还算满意。拜完,本来的流程是送拜师礼的,她毫无准备,自然是什么也拿不出手,只得搓搓手:“那个……蓝先生,您看我这才从山上来,不懂规矩,什么都没准备……”蓝启智微微一笑,温和道:“前辈不必如此,蓝氏开办听学,乃为传道授业解惑,非为收礼也。”池惠摸摸头讪笑道:“那也不好意思,各位都有送,就我空手,要不学生为蓝先生表演一个小把戏,也算为开学典礼助兴。”蓝松年还未答话,堂下的学子们已然欢呼起来,蓝启仁挥着袖子道:“安静!安静!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池惠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用力一挥,兰室空气中即出现一巨幅水墨画卷,苍山错落,劲松挺立,流水淙淙,几只仙鹤翩翩飞过,甚至听得见流水声,仙鹤鸣叫声。这青松仙鹤,正取自蓝松年的字“松鹤延年”之意。堂下一片赞叹之声,江枫眠转头看着空中美景,眼睛正好转到池惠身上就定住了,看着她俏丽的侧颜。虞紫鸢则侧头看着江枫眠撇嘴冷笑,翻了个白眼又转开了,这一切尽收虞飞鹏眼里,他勾了勾唇角。池惠袖子一挥又收了这幻像,笑道:“怎么样各位?好看吗,这是我自创的符咒,叫什么好呢,如梦令?”蓝启仁道:“小把戏而己,我也会,不屑卖弄罢了。”池惠狡黠一笑,袖子一挥,一只白兔突然从空中扑过来,落在蓝启仁书案上,把他吓了一跳,那兔子停在书案上,前爪挠了挠嘴,红色的眼睛与蓝启仁对视,蓝启仁伸手欲触碰,那兔子又从案上跳下来,从他指间攸地窜过,并无实物,落地便隐去了。众人都吓了一跳,蓝松年脸色又难看起来,摆手道:“下去吧,下去吧。”池惠施了一礼回到座位,蓝启智微笑道:“前辈这幻术倒是十分有趣,但终究不是正途……”池惠道:“多谢蓝宗主关心。当然了,修行还是以剑道为尊,我这也是随便玩玩罢了。我刚从山上下来,无家世背景,孤身一人,虽负抱山散人之徒虚名,但已然脱离师门,不敢牵连师尊,除一身衣物和兰心剑,更无那阿堵物傍身,连今日给蓝先生送礼的钱财都没有。闲时玩玩符咒,如哪天没钱吃饭了,可以上街卖艺,聊以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