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的确微蹙眉心,翻过雪茄盒在指腹上不耐地磕了磕。
“我在乎。”
这一句并不是安抚女人的软话,沉冷的语调,带来的只有深深的压迫感。他侧脸看向盛妆之下难掩勉强的她,“我不喜欢强迫女人,所以,一定要你的心甘情愿。”
“沈先生是在警告我不要扫兴吗?”温穗自嘲地失笑,“你多虑了,我不敢。”
*
为了今天的晚宴,从康河边到国王学院一带的道路全部封闭警戒,即便如此,宾客的豪车依然堵得水泄不通。
这么多客人,男宾女宾,两两三三,都是肩并肩,仪态万方地手挽手。只有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中间的距离远得足够插入几个人。
迎宾的侍者看看前面深色西服气场迫人的男人,又看看后面冷艳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女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从同一辆劳斯莱斯上下来,简直要以为他们互不相识。
也许是吵架了,侍者低头想着,快步将他们引入宴会厅。
温穗跟得不紧,脚步略微几个迟疑,沈墨恒就先被别人截住了,一声“阿恒”唤得十分动听。
庄咏颐一身羽毛礼裙艳光照人,染成淡金的头发柔顺披在肩颈上。她越过人群,双手自然而然地挽住沈墨恒,语气是熟稔的责备,“你不是说不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临时决定的,见见几位老同学。”温香软玉在面前,沈墨恒也表现得淡淡。
“那么正好,我为你引见几位新朋友。”庄咏颐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金融街有几个banker,他们想跟你谈谈埃及的那个项目。”
沈墨恒半了眯眼,“不巧,我今天不能陪你。”
庄咏颐不解,直到顺着沈墨恒笔直的目光,看见了另一侧高珠盛装的女人。
太漂亮,太不凡,以至于第一眼庄咏颐竟没有认出这是那个低眉俯首服务过自己的女孩子。
“啊……”庄咏颐不动声色,“我一个陌生男人在背后叫她,“侍应生,叫一个调酒师到这边包厢。”
温穗回眸,那男人她婉拒的机会,起身圈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她在侧边沙发上坐下,“总说要找机会跟你玩,又总是没有空。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在这里的都是我在伦敦最好的朋友,你不用拘束。”
贴的这么近,温穗嗅到她身上淡而雅致的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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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很好闻的,但温穗莫名觉得很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庄咏颐自带的侵略性气质。
庄咏颐一只手覆在温穗膝上,明明是超越社交距离的举动,她做来却显得不冒昧。她跟周围朋友介绍说这是Alex弟弟的女朋友,旁边人起哄地笑,“那就是未来妯娌了。”
“别说这些,我和Evelyn做朋友,只是因为投缘。”她笑,“这么聪明又上进的女孩子,很少见了。”
温穗本能觉得庄咏颐话里有话,但她偏偏表现得很真挚,令人无法质疑。
由庄咏颐授意,一圈十来个人开始挨个敬温穗的酒。每个人七言八语地介绍自己,哪个集团排行第几的少爷小姐,温穗分不清,但知道每一个都不是她能得罪的,端着酒杯,谁劝酒都不敢拒绝,不知不觉喝掉了三大满杯的威士忌。
酒当然是好酒,但烈度放在那里,入口之后,像从咽喉到心口放了一把火,烧得难受。
她轻轻抿唇,朝庄咏颐欠一欠身,“庄小姐,我还有些事,不如今天就到这里。”
“嗳。”庄咏颐用一根手指压住她,“怎么才坐下就要走。”
温穗实话实说,“我有点不舒服,怕扫兴。”
坐庄咏颐旁边的一个富家千金耸了耸肩,“一会儿有事,一会儿不舒服,Charlene,你这位新朋友做事不地道哦。”
庄咏颐唇边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双手交叠在膝上,一动不动。
温穗看得出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动作不自觉放轻,“今天真的很抱歉,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您随时……”
庄咏颐打断她,“你要走不是不行,但按我们朋友之间的规矩,是要罚酒不可。”她勾唇打了个响指,“给温小姐准备十二杯特调shot。”
温穗张了张唇,“十二杯?庄小姐说笑了,恐怕我一杯都……”
shot是烈酒中的烈酒,几乎就是在吞酒精,成年男人的正常上限也不过六七杯而已。但因为够猛,是点燃酒局氛围的大杀器,庄咏颐一开口,旁边的人都反响热烈,那个灌酒的Luth带头去混酒。被灌过酒的女孩子半跪在长几旁边,摆开了一排十二个子弹杯。
“那就喝到倒为止。”庄咏颐侧过脸,用一种只有她们彼此间才能听见的声音,“如果你的表现得足够好,今晚和之前发生的事,我这里都可以一笔勾销。”
温穗这一刻才看清了庄咏颐眼底暗色的凌厉,以及她的意图。
她定了定神,故作天真,“我不明白,我和庄小姐之间,有什么需要勾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