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幽静深邃、像一口千年古井一般。她的目光清澈柔和,像雨后新月射来的蟾光。倘若此生不曾相见,尚可天涯各自为安。可滚滚红尘中,人就如同蚍蜉一般渺小,又怎么能躲避命运之神的安排。自从石县城郊的那次相见,便揭开了她一生无望的思念。只是,那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竟然一生都没有出口。当夏蝉爱上了冬雪,得到的只能是无尽的失望。忽然,城东方向传来了鸣金之声。原来城北的郭凉率领五万人马冲进城门,开始反击那个“背信弃义”的叶君峰。他们知道,让叶君峰闹得差不多了,万一他叶君峰真的占领了这富庶的雨州府,自己怎能占尽天下粮草,他不会忘了那句“雨州荒,天下凉”的俗语。再说了,他还要趁着夜色的掩护,实施那个可怖的计划,前日,邱狮已经把东西弄到了。叶君峰看来是计划过的,他先占领了东门,当看见郭凉的人打来后赶紧鸣金收兵,随后向城外撤去,他的终极目标是雨州城东八十里、卧龙关以北五十里的青云县。他认为那里易守难攻,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看着渐渐撤走的叛军,醉春楼里的人才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恐惧,头带人开始整理凌乱的场子。沈兰露抬头看看拥在叶君疏怀中梨花带雨的姹紫,粉嫩的脸上忽然涌上一大片愤怒。“哦,怪不得猴急一般向这跑来,原来是赶着英雄救美啊,水天,咱们回去吧。站在这里太多余了。”阴阳怪气的语调从沈兰露悠悠樱桃小口中喷出。只见她猛地一转身,大步向着门外走去。本来她想着趁乱告诉叶君疏自己就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之人,但当看见刚才那一幕后不由得怒火中烧,“师傅说的没错,果然姓叶的没一个好东西。”沈兰露低语道,牙齿咬的嘎嘎响。话语中明显透着几分恨意。街道上一个被丢弃的火把照亮了她的双手,右手腕上那金色的手镯煜煜生辉,仔细查看后会发现,在手镯嵌合处有一处明显的断痕,剩余的好像是一朵花的花座。沈兰露看到手镯后猛地用左手撸了下来,举的高高的想把它摔碎,可最终还是犹豫了。双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她知道,上面的那朵金蕊荷花就丢在了叶君疏的房中,她渴望着他发现荷花,再发现她手上的断痕。那样,他就知道其实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不但没有死,还一直在他身边。最终她重新把手镯戴回了手腕,“随缘吧。”她暗忖道,自己已经不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倘若他能发现荷花和自己的关系就原谅他。想到这,沈兰露嘴角又涌上一丝苦笑。“原谅,哼,也许自作多情吧,也许今晚他就和那个青楼女子…”她声若蚊蝇,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深深地失望。由于双手悬空,那姹紫射来的箱子掉在了地上。沈兰露随后弯腰去捡,却发现盒子已经打开,一封信件静静地躺在里面。原本她打算当时就甩在醉春楼给那对“狗男女”看的,但最终她觉得可能事有蹊跷,于是就拿来了。“楚历大阳元年,奉师之命,锤杀侍妾马氏。她虽坏我帮好事,救走目标。但余一直承此人恩惠,却恩将仇报,料我必不得好死。因心生愧意,特留下此书。抬头三尺有神明,望后世之人饮水思源、知恩图报。”信封上署名为柴豹。沈兰露看完后随手把信件递给了水天,除了信件中的马氏由于和自己母亲重姓自己多看了一眼外,没发现其他什么。“柴豹…”水天看完吸了一口凉气,“帮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柴豹正是天煞帮四大法王之一。”经这么一提醒,沈兰露恍然大悟。“对,天煞帮有这么一号人,马氏…啊…他是天煞帮的,大阳元年也就是六年前,六年前他又杀了一个姓马的女人,不可能这么巧。”“帮主,难道,难道此人就是杀害你娘的凶手?你不是说当年你娘就是一个侍妾吗。”刚才的烦恼一扫而空,沈兰露此时焦躁不安,想起自己追击多年的事情有了眉目,自己的杀母仇人有了线索,怎能不激动。“不行,我要回醉春楼问个明白。”沈兰露转身就往回赶,那右手腕的金镯子随着起伏的步伐晃动的厉害。云开疲惫地把卷了印的钢刀举起,夏秋亭向着冲上来的叛军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刀似乎也疲倦了,并没有砍断那贼人的脖颈,只是使劲撞在了他的后脑勺处,打晕了此人。远处,父亲夏立忠依然冲锋在前,只是脚步迟缓了很多。“为了这个国家,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夏秋亭自忖道,随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带着寒芒的钢刀扎进自己温热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