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门庭被推开,佘朝颜略有些疲惫地看向二人,摸了摸下巴的胡茬。他看向牧七星,眸光深邃,低低一叹,“是我不小心,让他逃了。”“……”牧七星不说话,只略带寒意地笑了笑。佘朝颜面色僵了僵,一丝痛楚划过。解寒水端茶饮了一口,说:“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了。”话罢,他起身离去。望着解寒水渐行渐远的身影,牧七星眼中寒意越发深了,“谋划这么久!”“阿娘……”“怪我。”佘朝颜缓吐出一口气,眼底满是疼惜。见对方不言,他略有些几分心急如焚。她摇了摇头,神色渐缓,虽不似往日般畅快飞扬,却低低关怀道:“这般好的机会……”“于圣主而言,有利无害的。”佘朝颜静静听了,心中却好似掀起惊涛骇浪般。她起身,发髻丝带飘飞,神情更添冷凝,“只能是他了。”“他还没断了念头。”“大长老?”佘朝颜忽得想起了什么,不由心神一颤,“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牧七星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黑浓眼睫微颤,摇了摇头,“不知。”“且看看他的算计。”元都皇宫。解寒水轻提笔墨,眼神凌厉,于遗诏上书传位于逍遥王。他深知只有元道年为一国之王,风辛夷为一国之后,才能护二人一家周全。这等高位,莫说江湖人不敢触及,就算黄泉碧落阁也得掂量掂量。将遗诏放于匾额后,他闲庭若步般迈出王庭。次日,早朝之上,方常山正欲汇报,江南一派盛况时。元王“元京墨”,猛然皱眉,“咳咳……”他几乎要将肺腑咳出来,鲜血滚滚从口中溢出,打湿龙袍、渐染王座。“快传太医!”群臣皆惊。方常山紧皱眉头,即可看向卫军,“将今日伺候、接触圣上膳食起居的人都监禁起来!”殿中乱声四起,皆叹国运不佳。宫婢、侍监瑟瑟发抖,太医徐徐而来。医局一干人,轮流把脉,皆是面色铁青。“元京墨”已是气若游丝,他缓缓抬手,略有些费力。身侧侍监即可,将其搀扶起来。群臣战战兢兢,却见那元王轻咳一声,血色如泉涌,众目睽睽下,他指了指殿前的牌匾,“无须怪太医无能。”“朕的身体,朕很是清楚。”“太皇太后、皇后逝去后,朕已是积郁渐深,如今连太上皇……”他猛人轻咳,群臣皆面露怜悯。一旁的侍监轻拍其背,他咳出一坨污血,气息越发微弱,“遗诏……”他指着牌匾的手,轰然下坠。刹那间,殿中众人皆哀默无声。方常山一脸悲呛,伸手对着边上太医局的人,作揖。其中一名太医,周身颤抖,靠近“元京墨”身体,抬手把脉。微一凝神,太医紧皱眉头,面容煞白,竟是宛如九天玄雷的一句,“圣上,驾崩了!”群臣听到“驾崩”二字,几乎头晕目眩,有几个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好在丞相方常山支撑住了,他微微瞥了一眼“元京墨”,回想起当初他与孝敬皇后之间的亲密无间,不由深深叹息。他别过脸去,不忍再看,只抬手指着殿前匾额,“将匾额中的遗诏取出。”话音一落,便有侍从将遗诏取出,方常山强忍着心间振动,将遗诏内容公之于众。次日,逍遥王继位,改国号,逍遥。追封新“元王”为,墨王。七日后,墨王以王葬之礼,葬入皇陵。半月后,逍遥王选妃之余,将解家遗孤,解辛夷封为皇贵妃,其子为太子。愿以这假面更深露重,泛黄秋叶纷飞。“哥哥。”风辛夷脆声清甜,她手着一盏明珠翡翠灯,徐徐而来,一袭宫装更衬其绝色艳艳。细瞥一眼,她身侧立着身着素色龙袍、面容清隽的元道年。一杯桂花酒下肚,他挑开苇帽黑纱,露出一抹温煦的笑意,“来了。”二人对视一眼,深深对着他作礼。他摇了摇头,一脸平淡,“今日,我来告别的。”“阿水,你要走?”元道年眼底闪过惊愕,靠过来。捏了捏手中寒凉酒杯,他释然一笑,“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语调越发平淡,却透着惊天骇然的意味。“可我却只能顶着元京墨,这张脸。”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副皮囊,他便不会遇见她。他低笑,隐隐无奈溢出,黑幽苍穹之下,月色敛华,星光璀璨。这样绚烂的美景,她却是不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