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好心情还是溢了出来,脸上始终带着灿烂的笑。真心快乐的笑容是能感染人的,千夜看了也跟着笑起来,对她招招手:“过来吧,该工作了。”“喔!”女孩一路小跑进录音室。摄影师扛着摄像机跟进,千夜的录音室空间足够,本来就摆放着一大堆器材,现在进了一群人也不会觉得拥挤。最后两期录制都是考验导师的创作水平,这点对于千夜来说并不算难,他和选手敲定了歌曲的方向,然后和选手慢慢磨歌词。千夜有了灵感,很轻地哼着碎碎的旋律,他声音已经很低了,不过女孩还是听到了,停下笔膜拜地看着他。两个人共同创作就是很容易受到影响,千夜给她拿了副耳机,指尖点了点耳机罩:“看我干什么,戴上耳机,想想你要写什么。”女孩乖乖戴好耳机:“喔。”他们这边轻松,对比起来,周隐那边气氛简直要凝固了,周隐总是想着想着就沉下脸,搞得选手在心里叫苦不迭。孙景是实力歌手,虽然经过多年沉浮,灵气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但他有丰富的经验,临时搞一首模板歌也不难。而许执本身是偶像大于实力,和其他几位导师比起来,创作能力并不算出色,但他年轻又没架子,选手参加节目也是为了知名度,并没有对自己的导师实力抱有太多期望,两个人相谈甚欢,一起互相帮助,气氛也是最轻松的一组。这期一直录到夜里两点多才结束,录制部分就此完成,剩下的只有在天籁之音播放到决赛后,几位导师再同台聚最后一次,一起在体育馆表演他们和选手创作出来的歌。这期是直播,到时候天籁之音还会卖门票。终于结束录制,节目组是怎么都要在一起吃饭庆祝的,几十个人开了一间大包间,周隐也没办法推脱。人多闹起来比较疯,千夜也喝了几杯酒,酒度数烈,他喝完觉得闷,于是起身离开包间,出去透透气。这家饭店楼层不算高,千夜站在阳台前,视线还能被许多高楼阻拦,他垂眼,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千夜看了一会,拿出手机,给某人打电话,慢吞吞说:“上来接我。”江冽问:“聚会结束了?”“没有,”千夜语调更慢,“不过我想回家了。”江冽应了一声,没有挂断电话,片刻后,他就出现在楼上。千夜酒劲上来了,脸热得厉害,昏昏沉沉地伏着玻璃小桌,借着冰凉的桌面降温。他本来只是想靠一下,等江冽来了就离开阳台,没想到江冽过来的速度这么快。不过也可能是他喝多了,对时间流逝的判断能力出了点问题。江冽脚步一顿,接着大步走到他面前,用力把他按进自己怀里,指节都泛起了白。千夜听到他过于快速的心跳,攥住他的衣领:“……别怕。”江冽一言不发,抱着他离开。周隐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是打算推迟一点出来找千夜,和他再谈最后一次,没想到会又看到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周隐喝下去的酒似乎在胃里闹了起来,感觉恶心,却又鬼使神差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拍了一张照片。这两个人在饭店也没有避讳,那被别人看到,应该也很正常吧?回到车里,江冽的心跳也没有完全平复,千夜指尖在他心口画了几圈,语气一听就知道是醉了,对着他的心脏说:“乖,不怕,哥哥哄你。”“……”江冽默了默,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我不是为我自己害怕,哥哥。”他没办法站在高楼的窗前,有一部分童年经历的原因,但不全然是。“那是因为什么?”千夜偏了偏头,看起来像是对他病因刨根问底的医生。“我是因为你。”千夜喝醉了没办法很好思考,揉了揉额头,困惑地问:“……为我?”“我怕我会变成跟他一样的人,”江冽目光专注,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我要是变成他那样的人,那你怎么办呢,哥哥,你会被我……”江冽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曾经隐瞒自己的爱意,藏住那些绝对不能说出口的欲望,竭力伪装成正常人,但他骗不过自己,每当他对千夜的想念多一分,他都会止不住焦灼地想,他会不会变成跟那个男人一样的人?他会不会走上那条老路,会不会伤害他的哥哥?很多年前,那个男人把他当做威胁母亲的工具,在高高的窗前扼住他的喉咙,年幼的他当时只知道害怕自己掉下去,还体会不到太深远的影响。直到某个人闯进他的梦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男人究竟通过这种方式扼杀了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