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姜萱被关进了禁闭室。禁闭室又阴又冷,虽然床上备着厚厚的军棉被,旁边还有生火的铁皮炉子,但她还是觉得骨头缝里渗出越来越多的寒意,犹如坠入冰窟。在禁闭室的深藏不漏是西洲傍晚。许久没露面的徐长安也来了,拿着记录本,和郑西洲站在病房角落例行调查。“刘局托我问一些话。”“问什么?”“你有枪我们不意外……”他说,“以你的能力,未必不能制服一个程红霞。可是我回去仔细查过,发现导致她致命的那颗子弹,不像是从你那个方向——”郑西洲抬眼:“你什么意思?”徐长安紧握钢笔,看向了病床上迟迟不醒的姜宣,正犹豫着开口,却被郑西洲抢先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郑西洲笑了起来,“这件事情追究到底有什么意义?问清楚了有用吗?”“退一步说,就算姜萱会使枪,但我也会,她是我媳妇儿,我不能教她用枪防身吗?”“可以。”徐长安收了笔,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事实上他就是一炮灰,刘局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能让他出面当坏人。郑西洲把事情都揽到自个头上,把姜宣的嫌疑撇得干干净净,即便他们隐约怀疑哪里不对,但空口无凭,也不好随意下定论。更何况那程红霞原本就是罪有应得,做什么不好,偏要和敌特扯上关系。问完了交代的任务,徐长安不愿多呆:“局里忙,我赶着回去,先走了。”“徐长安,”郑西洲忽然出声,“到今天你还在怀疑她?”“没有,我只是例行一问。”郑西洲:“她的户口是怎么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当初你不是没有机会,知道你和我差在哪里吗?”徐长安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郑西洲笑了笑:“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拿她最害怕的事情灼灼逼人。”“你应该看得出来,她就是一胆子挺小的富家大小姐,没什么心机,自小养尊处优,只怕根本没吃过苦,至于后来……她的成分可能有点问题,兴许和我一样是地主崽子,也可能是富农,但和敌特绝对、绝对扯不上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徐长安久久没说话,末了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再查下去了。”关于姜萱的一切调查和猜疑,早就该彻底结束了。他们都看错了人,只有郑西洲没看错。姜萱浑然不知自己的麻烦已经被郑西洲解决地干干净净,当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正是夜半时分。医院静悄悄的,四周很安静。她的病床前亮着一盏小夜灯,微弱的灯光下,郑西洲缩在一张简陋的架子床上睡得正沉。他看起来很狼狈,胡子拉渣,眼下泛着淡淡青黑,像是接连几天没睡好。姜萱眼睛眨也不眨,安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