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另一只手则执着齐逍的筷子,将那金花虫钉在了碟上。
须臾间,窗外起了雨打的沙沙声。无数虫子猝不及防撞在窗页上,又稀里哗啦淌了一地。
车里开始唏嘘。众人见着这阵势有些慌了,纷纷商议该如何应对。
“能吃么。”苍厘看着齐逍,转了转筷尖上挣扎的金花虫,“和讨厌不冲突。”
“不吃。”齐逍很坚决。
“这不是普通虫子。”苍厘低声道,“你看,虫翅上有灵痕。是蛊。”
齐逍仍是摇头,另掰了块馍馍啃起来。
苍厘想了想,将胸口的鹰羽摘下,轻轻扫过筷尖,犹在振翅的虫子转瞬化作一摊黏稠的黑水。
苍厘不由蹙眉,想若是蛊虫,一般都会直接毙命,这黑色的水又是几个意思?
他想长空或许清楚。这毕竟是它的羽毛,但它眼下不知跟着凌安去了何处,就算吹哨,一时半会儿还是过不来。
“这与梨子中的蛊,会是同一种吗?”他喃喃自问,又像是同齐逍说话。
倏然一声笛响,外头的虫雨停了。
周遭一时陷入十分寂静。而后笛声又起,曲调之诡如骨爪挠心,令人悚然。
虫潮随之簌簌退去。苍厘着筷将竹帘挑开一隙,望见不远处的枝头立着一道绯色暗影。
那人身姿亭挑如越,窄束短摆,袒臂赤踝,间饰菱钏。漫天发丝招摇萦散,如雾如蛇。掩着一张脆琉璃般的面庞,一时间满目瑰色,有若霜雪映云霓。
谈正事的来了。
苍厘卷起竹页,看那人到底要作什么妖。
随即便听贺佳抽气道:“是她!大人,庙里的坏妖精就是她!”
绯衣人闻声,执笛敛息,眉尾一痕凤凰花珠冶艳生漪。
“我倒是好奇你长了几个胆子。”她朱唇鲜妍欲滴,浅黛的眼波里酿了股勾索般,直直一记抽得人皮开肉绽,“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苍厘一顿,顺着她目光看去,发现她盯着的人,一直是齐逍。
你看这个锅它大又圆
齐逍看也不看窗外,老神在在吃他的馍馍。
绯衣人见他如此,冷嗤一声,又将笛子靠在唇畔,“呜喳”一下吹得山响。
此番出声比先前更加激昂,带着几分凄厉,如同战曲,催得那原本消散的虫潮去而复返,一张罗网般盖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