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班里的同学现在分散在各个行业,有好些个端着酒杯找他的,酒杯口特地低他一截:“小贺总,我敬你。”
贺远川把对方的酒杯往上抬了抬,说:“以前叫什么就还是叫什么。”
“欸,川哥。”对面的也一饮而尽。
一顿饭下来,贺远川当真是喝了不少杯,这次是真的醉了。
对桌的那位连半个眼神都不往他这边看。
贺远川靠着椅背,手指蜷起来揉太阳穴,那人一晚上喝了不少了,对着贺远川的这侧脖颈泛着粉,红意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后和颊边。
几个嗓门大的一口一个学霸,逮着那人一个劲的劝酒。
挡酒
贺远川端着杯子一直在看那边,对桌愈演愈烈,那人斜靠着椅背,笑意淡淡,看着是醉了。
贺远川几大步走到对桌站在那人身侧,从程澈手里拿过酒杯,手指堪堪擦过对方的指尖,一触及分。
就着喝过的位置,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桌上人先是愣了一会,才听见王杉拉长声音说:“哦哟,贺总替老同桌挡酒,一杯可不行啊,得三杯——”
程澈带着笑斜靠在椅背上,像是看他,又像是不知道在看哪。
贺远川笑笑,往杯里又倒了一杯,朝众人举了下,说:“敬九班。”
随后仰头饮尽,桌上一时间比刚才更热闹了,王杉在一边拍手鬼叫:“好好!刘俊你快回三杯!”
旁边一个细胳膊细腿的男生骂:“滚你妈的,你怎么不回,我要喝也是敬川哥,要你做好人?”
一帮子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高中生的样子,嬉笑怒骂,短暂忘却大人世界的种种苦楚。
喝到最后,两桌人都喝多了,有的去上厕所,有的家里孩子小离不开人,提前先回了。热闹的大厅少了一半。
贺远川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
他脚步有些不稳,胃里疼,心里也疼。借着酒意,他要去找那个几个月没见着一面的人,狠狠地问问为什么要一直躲着他。
人找到了,在椅子上坐着,贺远川犹豫了下凑上前,用着最强硬的口气喊:“程澈。”
程澈嗯了声,那双桃花眼带着雾气,抬眼看他。
贺远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两眼通红,说出的话和预想的截然不同,喉头梗得紧:“不要躲我,其实我不恨你。”
程澈又嗯了声,声音里带着沙哑的醉意,男人向后靠了靠,淡淡笑着,轻叹道:“我真不记得了,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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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班的第一天,贺远川早早就去了。每个班级虽就那么大,课桌就那么多,可坐哪最适合混日子是有大讲究的。
九年前那会,清野镇的学校还没有安装上空调,夏天气温骤升时,会打开头顶悬着的几盏大电扇,一转就吱呀呀地响。
当时的课桌还是木头的,上面有各届学生用水笔留下的酸溜溜的句子,仔细看还会有古诗词和英语单词的小抄。
首先这个位置得靠窗,这样才能有自然风吹进来,不至于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