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两头难的问题,他们……也实在是,无法插手啊。
圣上轻笑声:“朕问你话儿呢,怎的不答?”
沈初陵沉默。
圣上继续笑着道:“沈爱卿为国效力,身上也受了些伤罢。这地板硬得狠,你一直跪着,未免伤了膝盖骨,到时候朕那宝贝女儿怪罪朕,可怎的是好?”
沈初陵这才抬头,眼里划过一丝光芒,又迅速沉寂下来:“臣,谢主隆恩。”
圣上眉头稍展,就又听说——
“……可是,臣无法接受,请圣上收回成命。”
圣上视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一笑:“你倒是真有意思,朕的话也不听,那你还听谁的?”说到后面,警告意味浓重,眸子里全是森冷之意,直叫整个金殿温度又往下降了两降,所有人不由自主将脖子缩得更紧,只觉阴风从背后刮过,可……真是冷啊。
“微臣只是想为母亲守孝。”沈初陵不卑不亢道,“母亲的死,本就蹊跷。臣无能,无法追查下去,只想为她守孝,难道这样微薄的想法,圣上都不能让微臣办到吗?”
嗬——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沈初陵是疯了不成!?就算为了母亲的死而伤心,忤逆圣上,是不想活了吧!
“啪、啪、啪。”
零星的掌声响起。
圣上本是斜倚着龙椅,此刻坐正,身体前倾,两只手不轻不重拍了三下,在这静若闻针的大殿上,格外地凸显。
“很好!”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更是让众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初陵表情淡淡,完全不受其影响。
圣上嘴角微勾:“退朝吧!”
众人:“……!?”就像是你以为天突然黑了害怕得不得了,结果忽然一片明亮,别人告诉你,你不过是眼前蒙了一块布,啥事儿也没有一样。便心有余悸,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沈初陵低着头,嘴唇也微微勾起,跟着一道走了出去。
“沈大人,刚才可真是惊险万分呐!”
“是啊,圣上到底还是器重你,你这样说话,圣上也不责怪,可见圣上心底里,是十分认可你的!”
“沈大人,听闻先妣噩耗,心感沉痛,你还年轻,万事尽量想开了些。”
不少人围拥上来道着。
沈初陵没怎么应,淡淡看着。宫中处处美景繁花,众人所着朝服皆颜色鲜艳,更是衬得他一袭白服格外刺眼。他看着这些,忽然心中悲凉。
“初陵!”
一声娇呼,众人识趣地散了。
沈初陵原地未动,灵犀难得穿着浅淡的杏色,跑过来,小声道:“初陵,父皇……找你。”
渴。
饿。
沈初水被白光照醒,恍惚原来已是天亮。
第一反应就是朝秦慕则看过去,他还在昏睡,上身已经披上了衣服,但沈初水仍然看得心酸。那件衣服是素色的,可能布料原先就比较劣质,和血混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出究竟是什么具体的颜色,只是一团团的肮脏血团,也不知道……他的伤口,究竟严重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前两天是极致的折磨,不知为何,那人提出的折磨方案,无一不是将两者联系到一起的,选择权都在秦慕则的手里,想要不伤害她,那就要自己受刑罚。为了保护她不受伤,不管那个人提出什么样的变态求饶句子,秦慕则都会以极轻极轻的语气,完整的,陈述一遍。
她亲眼目睹他,尝尽这世间再难以想象出来的刑罚。
又是天亮了,那人只怕……又要来了吧。
沈初水无法具体描述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如果一开始只是感动,现在……已经升华了好几个阶级了。这个世间有几个人是可以扛得住这样的压力,还能咬紧牙关,一点也不松口的?又有谁,能够真正对于自己的伴侣,做到这样一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