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宣扬了扬眉,越发觉得今天的齐靖安跟往常有些不一样,无论是一开始的热情相迎、jiāo谈时的眉飞色舞、得知要面圣时的诧异不解、方才的激动积极,还是现在这眼睛亮亮的小模样,都显得非常&ldo;生动&rdo;,似乎还带着几分小dàng漾‐‐这哥们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思chun了吧?!心里&ldo;咯噔&rdo;一响,夏侯宣gān脆直接发问:&ldo;对了靖安,我记得你先前与我说过,因你年少离家、漂泊游学,所以你一无婚约、二无心上人。而至如今,你来京也近半年了,有否相中哪家姑娘,起了成家之念?&rdo;早在他们刚相识不久,夏侯宣就确定了齐靖安是个才能卓越、理想远大、性格豁达、有胆气也讲义气的好青年,而且对方既没有家室的拖累,也不好女色,一心就想辅佐明主、实现治国安邦的人生理想‐‐这是多么好的驸马人选啊!但如果齐靖安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么夏侯宣就绝不会做棒打鸳鸯的缺德事了,所以他必须问个清楚明白。而齐靖安呢?他原本心情轻松,哪能想到夏侯宣会忽然这么一问,顿时神情一滞,心跳加速‐‐他赶忙端起茶杯来啜了一口,这才qiáng作淡定地说:&ldo;殿下说笑了,我现在一心所想,就是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对儿女情长之事毫无兴趣。&rdo;夏侯宣露出一个恍然理解的表情,微微一笑,打趣道:&ldo;如此甚好,我还真怕靖安你在得了我父皇的赏识之后,直接提出要回乡做官、娶妻生子,那我就真是ji飞蛋打一场空、无语泪先流了。&rdo;齐靖安本来还有点心慌慌,不知道心上人引出这个话题究竟是何打算。但听了对方这般有趣的说法,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悠悠然道:&ldo;能得殿下如此看重,靖安感激涕零,此生不忍相负,不舍远离……我心日月可鉴。&rdo;齐靖安说的就他真正的心声,所以语气中暗藏着丰富的情感,令夏侯宣听得心头微颤,不禁摇头失笑道:&ldo;靖安的口才实在了得,我都被你感动得快要落泪了……要是某一天你真的看上了哪家姑娘,非把人家哄得晕头转向不可。&rdo;&ldo;暂时来说,我只想把殿下哄得晕头转向。&rdo;齐靖安&ldo;非常诚实&rdo;地回应道。&ldo;哈哈,先生大才,我早就被你哄晕了!&rdo;夏侯宣笑了一阵,复又想起了明天的事,便说:&ldo;希望你明天能够大发神威,把我父皇也给哄得晕头转向,那就万事大吉了。&rdo;&ldo;万事大吉?&rdo;齐靖安略生了几分疑惑,却也没多想,只笑叹道:&ldo;殿下真是高看我了,若我真有那个本事,岂不早就做了丞相了!&rdo;&ldo;以你之才,本就可以做丞相,只是少了机会而已。&rdo;夏侯宣倏尔收敛了笑意,淡淡道:&ldo;你看那徐奉,为相三朝,功绩却是少得可怜,早些年他还能哄住我父皇,近来连我父皇都快哄不住了……就凭他都能霸占相位几十载,你又如何不能?&rdo;齐靖安微微一惊,便听夏侯宣又说:&ldo;好教你得知,我父皇其实比我好哄得多了,他外qiáng中gān,只有守成之胆,没有进取之心,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肉在嘴边都不敢下口……徐奉党徒渐多、尾大不掉,那又如何?只需于勤政殿暗伏刀斧手数十人,趁上朝之时将徐党头目斩尽杀绝即可!身为天子,在朝堂不稳时犹且畏畏缩缩,真是何其不智,令我怒其不争!&rdo;说着他嘲讽一笑,摇头叹道:&ldo;只可惜,我父皇连几十个完全忠诚于他的刀斧手都找不到,只怕这厢才设了埋伏,消息就传到宫外去了,保管教人倒打一耙,或是bi他退位,或是毒杀他于后宫之中!&rdo;&ldo;殿下你、你……&rdo;一时间,齐靖安瞠目结舌‐‐在他的印象中,&ldo;三殿下&rdo;一向小心谨慎,说话做事都是滴水不漏,手段也趋于温和稳重,一点都没有十几岁少年人的冲劲。对此,他原先还有点发愁呢,因为齐靖安本身是趋向于内肃朝堂、外开疆土的激进实gān派‐‐谁成想&ldo;三殿下&rdo;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讥讽皇帝的话!不过夏侯宣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独属于年轻人的气性,却是让齐靖安非常喜欢。他也不觉得&ldo;三殿下&rdo;讥讽皇帝是为不孝,因为圣人有云: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皇帝陛下作为君父,所作所为多有不当,甚至连皇位都坐得不甚稳当,&ldo;三殿下&rdo;心有不平之气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