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得软乎,从未有过的轻声细语,恳求的语气轻飘飘的,并不十分诚恳,但却如同羽毛一样刮着费凡的心。这应该是在自己的意念里吧?费凡暗忖,因为只有在他的脑子里,詹长松才会认错,才会服软,才会弯着腰说错了。习惯性的,费凡硬了。对于这项生理反应,费凡先是震惊,再是恶心,然后觉得变态,直至如今他已经习以为常。是的,在他的意念中,自己每次痛骂痛扁詹长松后,看着他伏低做小、痛哭流涕,信誓旦旦痛改前非,求他原谅的时候,他都会兴奋,精神和身体同样欢愉,大脑皮层一遍一遍过电,身下硬得发疼,极致的愉悦比看钙片还要来得刺激。“你再说一遍。”“说什么?”詹长松觉得此时的费凡有点像王老六家的傻儿子。“求我,再求一遍。”费凡夹紧了腿,耳尖通红。詹长松一挑眉,恶劣的表情瞬间回归:“啧,费老师,你这就得寸进尺了啊。”他在费凡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哥就不应该给你脸。”醒了!费凡彻底醒了过来,什么意念中、脑海里,现在分明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面上染了霞,眼神乱飞,晃得人眼晕:“那个那个”不知所云。见詹长松探寻的目光看过来,费凡马上弯下腰弓起背,掩饰异军突起。“我走了。”他不顾滂沱的大雨,一个猛子就冲到雨中,急急的向前奔去。“回来!”男人长手一伸又把他抓回伞下,“这么大的雨,疯了你!”关!心!我?费凡又傻了,詹长松何时长了良心?他抬头看看那伞,够大!是不是要与我同行?难道詹老狗只是坏在了表面,其实内心是朵小白花?小花羞于见人,所以用老狗的形象掩饰自己?费凡心思百转,已经在措辞感谢的话了。“等一下!你,对就你。”詹长松凉凉的开口,痞气十足叫停了一个上学路上的小女孩。他招手:“过来一下。”女孩打怵,怕得直搓脚。男人“啧”了一声,拽着费凡走到女孩身边,一抬手把女孩绑辫子的猴皮筋拽了下来。“你干什么?!”费凡和小女孩一同惊道。“干什么?给你扎个揪。”男人将伞柄用脖子夹住,一手把费凡雨披上撕开的口子一攥,然后用猴皮筋一绑。“好了,这回不漏雨了。”他把竖着一个揪揪的雨帽戴到了费凡头上,“更像美少女战士了。”“回见,宝贝儿。”他哈哈一笑,举着伞大步走了,只留下了披头散发的小女孩和骂自己大傻x的费凡在那风里雨里迷茫里。一杯酸奶引发的血案费凡已经三天没喝酸奶了。对于以奶续命的他来说,现在只能算是苟延残喘的吊着一口气。“老师,我们去买冰棍你去不去?”张二宝连续三天这样问道。“不去。”相较于第一天的愤怒,第二天的决绝,第三天的平静,这次的回答明显有些犹豫动摇。“那我们去了哦~”门被接连推开,叫闹的声音打着滚儿的不见了。“欸~再劝劝我啊~”费凡扑了个空,只来得及吃一嘴尘土。“果粒酸奶特价,一人仅限一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詹长松的大嗓门穿墙破瓦而来,从费凡的耳朵眼直扎入心。“果粒酸奶特价?”某人脚指头动了几下,有点想要。“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破锣嗓子叫唤的还挺欢。费凡掏出了五元钱,原地转了个圈,抓住一个人影。他满脸堆笑的走到一个认真写字的小男孩身边:“成家栋,你能帮老师去隔壁买杯酸奶吗?老师请你吃糖哦。”两块水果糖放在小黑爪子上,费老师的笑容更谄媚了。小黑爪子将糖掂了几下,然后收入口袋,抓过钱跳下椅子,嘟囔了一句“麻烦”。“欸,这孩子~”费凡看着小黑爪子没入光中的背影,忽然觉得詹老狗说得话也不是句句放屁,有的孩子确实是个小兔崽子。期待越大,失望越深。费老师一泡尿还没撒完,小黑爪子就回来了,他将5块钱往费凡怀里一扔,转身出了厕所。“老板不卖给我,但我帮你跑腿了,糖可不还。”小兔崽子边走边说。“为什么不卖给你啊?是不是卖完了?”费老师系着裤带,腿脚不利索的追着问。“不是。”小黑爪子回到教室拿起笔,在皱皱巴巴的田字格中一笔一划的写字,“他说我穷,没钱买酸奶,肯定是帮你买的。”“所以他不卖?”费凡的声音蓦地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