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可他没受到处罚。”
岑今:“我不是来了吗?”
安平和岑今对视,确定他没开玩笑,也没有故意讨好的成分,好像他来处罚伤害小孩的坏人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很奇怪。
安平的视线瞟过岑今黄色的头发,心想他连头发的颜色也很奇怪,虽然在听说他的遭遇后同样会表达愤慨、同情,但是跟宁妈、夏正民他们都不太一样。
比如宁妈他们的愤慨是反感校长的残酷手段,由此做出拯救和惩罚的行径,而在眼前这个黄毛眼中,只是出于校长的做法是错误的,触犯规则,所以他要拨乱反正。
安平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我偷跑去石膏室的。因为路过艺术楼,窗户里有一只石膏跟我打招呼,所以我跑进去跟她玩。”
岑今下意识想蹲着,考虑到污水淹没腿肚,就把翅膀放下来,折叠成凵字形并朝下,然后踩上去,背靠墙蹲下,抱着胳膊说:“你妈妈没教你不要理睬陌生人?”
安平朝这边摸过来,拽着一片羽毛反驳:“不是陌生人,她是宁宁姐。”
这么巧?安平第一次去石膏室居然是电台故事里的宁宁引上去的。
“宁宁姐让我躲在石膏室里偷看校长通灵全过程,然后告诉大人们。我第二天才回家,妈妈找了我一晚,再也不敢让我去鬼校读书,而我说的话没有人相信。
我想告诉宁妈,可是宁妈不在。
我很恐惧,因为我觉得校长其实知道我就躲在石膏室里偷看全过程。我每天惴惴不安,感觉会有不幸的事情快发生。果然不久,医生和牧师同时建议妈妈带我去学游泳,他们说运动不仅可以消耗精力还能激发脑域潜能。
在那之前,妈妈观察牧师整整一年,见证牧师治好心理和精神疾病严重的病人,连因我的病而产生的中度抑郁都在牧师的治疗下有所好转,所以非常信任牧师。
在牧师的建议下,妈妈不顾我的强烈反抗,坚决带我去花园游泳馆。”
提起花园游泳馆,安平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
“在其他人看来,花园游泳馆配套设施齐全、救援设施完善,池水干净,大人小孩都很喜欢,那是别人眼中的夏天。但在我眼里,湖底堆叠着密集的尸体,人们踩在尸体上嬉笑玩乐,潜入水底和死尸拥抱、擦吻而过,跳水撞入池水,在臃肿膨胀的死尸肚皮弹跳……
我流露出恐惧,发出刺耳的尖叫提醒人们,但他们都认为我有病、吵闹,精神病发作,连妈妈也愠怒地看着我。
盲目痴愚的异端(牧师执念)
后来,妈妈请求游泳馆馆长延迟闭馆时间一个小时,专门留给我的一个小时。”
安平在颤抖,不必细说,岑今就能猜出他曾独自面对多么可怕的恐怖。
他挪开位置,示意安平一起蹲。
安平学岑今的姿势,感觉还挺舒服。
“妈妈死在水池里,我知道凶手是谁。它伪装成妈妈的样子,只有爸爸发现它不对,想带我逃跑却晚了一步。我跟它都被关进病栋,以为它想抓我做鬼替,直到被骗去石膏室通灵才知道它只是监视我的工具。”
“插播一个问题,这时候的诡镇是否涌入大量邪教?”
“邪教一直都在。”安平吐出一个令人心惊的大秘密:“整个镇子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型试验田,通灵新咒就刻在镇子的每一块土地上,以学校、小区、病栋和老城区四点为基桩,公路街道等交通线将它们连接起来,如果你俯瞰整个小镇就会发现它是个大型通灵阵。”
岑今搓了搓手腕,回想诡镇种种不寻常的发展,譬如原本该在圣城阿拉哈巴德的长生浆液怎么会出现在诡镇?单纯因为校长在石膏室搞太多的通灵新咒?他为什么会通灵新咒?改进通灵新咒的目的是什么?
诸如百目、绿茵地、怪异教堂和诡异学校等异常事件都发生在邪教入侵诡镇之前,而且从安平口中可以知道小镇未传出长生浆液之前,就已经存在很多初生诡异。
诡异的诞生条件颇为苛刻,诡镇哪来这么多诡异?
辅以安平吐露的小镇真相,一块试验田、一个大型通灵阵,那就解释得通诡镇诡异从何而来。
只是原来的校长、牧师和非天邪教在其中各自扮演什么角色?
“谁在幕后策划一切?邪教、牧师还是校长?”
“都是。校长就是牧师,也是邪教成员之一。”
果然。
岑今不太惊讶,心中隐约有些猜想,比如石膏室和教堂绿茵地、玫瑰园地表的白石膏碎块,将失败的祭品制成石膏的校长和会制造古怪石膏像的牧师,指向太明显。
如果将以上指向暂时定为巧合,那么还有夏正民说过扶持现在校长上位的人是牧师,而校长这位置是原来的校长主动让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