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知道沈翊来了也跟了过来,看着陷入冲击还没回过神的沈翊说:“这就是警察。我们很可能因为一次抓捕行动而牺牲,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今天,可能是几分钟之后,甚至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忍了许久的泪,在沈翊面前悄然而落,杜城抹了把脸,走了出去,沈翊立刻追了上去,他看到局里夸赞如神的人,大踏步走到走廊尽头,此刻正缓缓半蹲下去,掩面痛哭。
空旷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沈翊走到杜城面前半蹲在地,轻轻环住他,小声说道:“对不起。”如果我能为你们多做点什么就好了,如果当初我能早一点发现问题就好了,如果当初的我没有那么自我就好了。
所有假设都不能成立,所有假想都不会实现,这一句“对不起”,七年前沈翊就想说了,但是他一直说不出口,一直没能说出口,如今借着这件事,把心中的愧疚煎熬自责都说了出来。是我有愧于你,你何苦自我谴责?
杜城没说话,轻轻牵住沈翊的衣角,等了两分钟,又马上恢复自己作为队长的样子,干练冷静成熟可靠,站起来后对沈翊说:“我没事。”沈翊看着他还挂着泪的脸,口袋里又没有纸巾,于是抬起衣袖帮他擦脸,杜城都蒙了一下。
沈翊只是觉得,既然杜城想在队员面前假装没事,想在其他人面前保持可信赖的强大人设,那他就替他守住这个秘密,他的脆弱,他的难过,他都可以替他保守。
擦完沈翊还端详了一下,然后看着他,浅笑说:“好了,城队。”
看到收拾好情绪重新进来的两人说:“那就开始吧。”
拿出量尺根据李俊辉身上伤口的长度深度,进行凶器推断:“伤口创面长度二十五毫米,深度九十三毫米。三刀从背后刺入,正中心脏位置,推测凶器为,长度十厘米单侧开刃的匕首或刀。”
凑近观察的何溶月突然皱了皱眉,抬起头对杜城说:“这个伤口和雷队的伤口极其相似。”杜城听完神色微变,一时间有太多疑惑和不解,这个假贺虹到底是什么人,她跟七年前的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她是知情人还是一份子,亦或者说她就是主谋?
做完尸检,他们将李俊辉的尸体火化,之后会把他的骨灰,连同私人物品一并交还给他的父母。
杜城将他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收装起来,警服、警帽、警徽,还有他的警察证、工作牌,大家自发站在旁边哀悼。
蒋峰难受到不知道如何面对,如果他当时能够忍一忍,收一收脾气,李俊就不会因为急着证明自己,而发生这样的事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假设,没有早知道,过就是过,错就是错,谁也回不了头。
沈翊也走出来悼念,张局眼含泪花,神情肃穆:“如果你们真的想让牺牲的战友能够瞑目,你们就该去做该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无比悲痛,但是案件还没有结束,凶手还逍遥法外,他们不能够继续消沉,他们要完成这件事,要给牺牲的战友一个交代,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了,不能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一炬。
倒下的人会被纪念,会被缅怀,但活着的人还需负重,还需前行。
杜城带着蒋峰去到审讯室重新审讯楚天启,杜城单刀直入地问:“那个贺虹到底是谁?你们在外面还有谁接应?”
“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都是我做的,是我杀的穆伟,是我抢的金店!”楚天启只想保护爱的人,把口供一口咬死。
杜城勃然大怒,拍桌大声道:“你太可笑了!你到现在还在替她顶罪!她根本就不是你认识的人!小安不是她的孩子,而且你深爱的贺虹很可能早就死了!”
楚天启消极地说:“我不信,你们在骗我。”
蒋峰拿起dna鉴定报告书扔到他面前,指着上面的鉴定结果给他看,楚天启愤然摔掉报告,怒道:“这东西上全是谎言!你们以为,搞几个我看不懂的数字单位和一个结果,就能糊弄我吗?”
蒋峰嘲讽道:“贺虹早就跑了!你还在这替她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