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度地不深究,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毕竟冻冬确实也很好煎。”“对吧对吧!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棒的,超会演的!”姜冻冬骄傲地拍拍胸膛。虽然每次演被隔壁的邻居偷袭的‘不要啊、不要啊’的妻子时,姜冻冬总会不耐烦地咂么几下嘴,薅住裴可之的头发,‘磨蹭啥呢?麻溜的!赶快进!’——但这都无伤大雅。整体来说,他的演技还是很好的。反正姜冻冬是这么认为的。裴可之很上道地对此不做评价,“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婚姻没有性的话,会无聊很多。”他承认道,“我确实也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了。”“嗐,这多正常,”姜冻冬上前,哥俩好地搂住裴可之的肩膀,“阳痿是所有alpha的福报。”“好吧,”裴可之莞尔,“谢谢你把这么大的福气授予我。”“咱俩还客气啥呢!”姜冻冬乐呵呵地和裴可之碰了碰拳头。裴可之无奈地摇着头笑,不再提复婚的事,转而聊起了等会儿的餐厅。标准的属于姜冻冬的拒绝,他想,轻松的玩笑、疯疯癫癫的话语中夹杂着不容改变的态度。身为姜冻冬在精神疗养院的心理医生,裴可之对他的说话方式再熟悉不过。姜冻冬显然对吃的话题感兴趣极了,不一会儿就放松了下来。他又恢复了刚开始瘫在沙发里的姿势,嗑着开心果和裴可之唠要吃的菜。算了。也不急于现在。总能骗到手。裴可之一边笑着告诉姜冻冬他们两人可吃不完十八道菜,一边想。我的第二任前夫(三)白象群山最有名的滑雪场在矮脚象山的背后。矮脚象山是白象群山里最矮的,地势平缓,坡度较小。矮脚象山从上到下通体洁白。山顶被皑皑的雪覆盖,山脚的植物也都是雪白。土地的积雪厚实,但脚踩上去并没有预想的绵密脚感,反而光滑又坚硬。溜着鞋在冰面上滑来滑去,一个不小心,摔了个屁股蹲儿。裴可之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拉我,我跟个冰球似的,已经坐在冰上滋溜滑到老远去了。“不愧是我,屁股都这么丝滑!”我淡定自若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冰屑。然后,一没留神,一个脚滑,当场表演了劈叉,我再也无法淡然,这种突然的劈叉和肛裂有什么区别!“屁、屁股要变成两瓣了!嗷嗷嗷!”我哀嚎。裴可之这个孽畜居然不立刻上前帮我,他心满意足地对着我十连拍照,末了还不忘补充,“屁股本来就是两瓣哦。”“快来扶我!痛死我了啊啊啊!”去滑雪场的路上,我和裴可之聊起了季风露的事。我没提时间涤虫,而是侧重谈到被爱妄想症。再次见到这个病,我都忍不住惊讶。我年轻时,普遍缺爱的时代和压抑的战争环境,催生出了人在精神上的混乱。被爱妄想症几乎是集体性候群症,没有得过的是极少数。
由此,也不奇怪为什么社会中乱性是绝大多数。人的欲望在夹缝中变得紊乱、黏糊,像一口痰,亦或者一段无序的、没有指向性的代码。乱糟糟的的性和爱贯彻了整个社会。“好多年没见到了。”我说,“我还以为这个病已经消失了。”“怎么会?”裴可之摇摇头,作为心理医生,他有更准确的数值,“这个病仍是青少年最普遍患上的心理疾病。你没见到,只是因为现在的青少年到十二岁后,百分之八十都会去申请植入情绪域值系统。”所谓情绪域值系统,是一种植入人类精神核心的医用器械,能将人的情感波动控制在值得的数值范围内,避免过激情绪,使人始终保持平静的状态。这个系统最初只运用于军队,提供给退役军人使用,减轻他们在精神上受到的创伤。我在精神疗养院期间,植入过这个系统,但只一个月,我反倒要被它搞疯了。那一个月里,我不会开心,也不会伤心,不会有期待,也不会感到绝望。我对所有事,包括我亲身经历的都无法感同身受,我漠然得没有活着的感觉。相比起这种虚假的普遍平和,我还是会选择真实的私人痛苦。作为人,沉浸痛苦是常态,但依靠控制器来管理情绪,未免也可悲了。“只要申请就能通过?”我惊讶地问。当年这个系统可是非常谨慎地在使用。裴可之对此也显得很无可奈何,“会有心理医生进行评估。但这个评估不严格,基本上都能通过。”“只有平民的孩子会选择植入这个系统对吗?”我望向裴可之,“越落后的星球,这个系统的植入率就越高,对不对?”他无奈地点头。也别和虫族搞什么竞争,我心想,人类自己马上就要搞死自己了。被爱妄想症说白了,不过是臆想自己被一个或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爱着。这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想要被爱,想要被人爱,想要被社会爱。只要让阶级别那么固化,让秩序别那么不公,让机会别那么少得可怜还要被垄断,社会便能爱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能爱每一个人。这么多长久有效方法搁在那儿,偏偏选择了提高植入情绪域值系统。这个系统的长期使用会导致的人格淡漠暂且不提,光是依赖性便足够棘手。逃避痛苦,精神能力就不会提高。这个道理浅显易懂。而如果连自主管理情绪的能力都丧失了,那精神能力会毫无疑问地滑向崩塌。人不再具有更多、更好的可能,他走向的是自我毁灭的结局。完全是拿未来换现在的稳定。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离谱局面。而且居然没有人去干预,全然任其发展。这逼星系真的还有救吗?妈的,好想炸飞时政议会大厦。我头痛地捏了捏太阳穴,“我会和有权限的人谈一下这个事情。太乱来了。”“你是不是很想炸飞时政议会大厦?”裴可之低下头,笑着问我。我,“……”我眼神游移,“没有呢。绝对没有,哈哈。”我赶紧打个马虎眼,转移话题。裴可之笑眯眯地望着我,顺从地和我聊起了别的。有时候和裴可之聊天就是麻烦。他不一定是最理解我的人,但一定是最了解我的人。包括我在心里怎么腹诽,他都能猜到。他该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我这么想着,下一秒,裴可之开口,“我可不是蛔虫。”“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啊!”“秘密哦。”为了避开人流,我和裴可之特意起了个大早。我和他到滑雪场时,阳光正好。常绿星位于太阳西南端,平均每天有六小时的日照时长。这儿的太阳不同于首都星的轮廓清晰,像是被蒙上了块毛玻璃,朦朦胧胧的。天际线亮起,光很温柔地扩散,缓缓在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