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垣一张脸吓得煞白,他机械式地点点头,用力攥紧了我的衣角。
那一战,我不知道打了多久。
只记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血红,抬头看去,天边的月亮冷冷地挂在那儿。
我肋骨断了四根,双手双腿布满了各种伤痕,额角一道血污顺着发梢流下,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
最严重的是贯穿胸口的一剑。
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宁知垣脱离了我的保护,他跌倒在地受了重伤,若那一剑刺在他身上,他必死无疑。
那种情况下,我只能用身体去挡。
皮肉分离的闷响,我感觉到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剑尖从胸口穿出,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血。
顾不得疼痛,我扬起剑斩断,反身一剑送了那人归西。
师父说,我剑招凌厉,身手敏捷,因为是女子的缘故身材娇小,虽力量不足,但比起男子反应更快些。
这次总算派上了用场。
“宁知垣,你在哪儿?”我艰难地爬起身,往四周寻找着他的踪影。
脚步异常沉重,鲜血浸满了我的裤腿,在地上淌过一条血路。
在最后倒下之前,我似乎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但我顾不上了,我必须在体力耗尽之前,杀掉最后一个敌人。
如今我做到了,他却不见了。
“宁知垣,你可别死啊!”我扯着嗓子呼唤着,每发出一次声音,胸口便撕裂一次。
最终,我在一堆竹叶下发现了他。
他受了重伤,但幸运的是没受致命伤,胸前轻微的起伏告诉我,他还活着。
“走,我们回家!”我蹲下身子,将昏迷不醒地他驮在背后。
“你还要做皇帝的,你答应过我的,你要让天下万民都过上好日子。”
“别死了啊宁知垣!”
六、(现在)
在沙漠里又熬了两日,实在是再走不动了。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地上,浑浊的眼望向天空,一轮明月正高高悬挂,如此凄清。
好累啊!我心里叹息着。
嘴唇上布满了裂口,嗓子也已经干哑地说不出话来,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胸前的玉玦扯下。
奋力举到半空,玉玦在月光的照映下散发出幽深的光。
“宁…知垣…”我张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后便自嘲地笑了。
没想到生命的最后一程,还是你陪我走的。
不远处传来一声呜咽,我本能地想要扭头去看,发现连转动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狼群,我知道。
一年前我来过这儿,那时候我的这双手,是执长剑,拉大弓的手,如今却连个玉玦都握不住。
狼群的呜咽声越来越近,慢慢变成了嚎叫,黑压压的影子笼罩过来,我认命地闭上双眼。
我太累了,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就这么死去吧!如他所愿地死去吧!
想象中的撕咬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越来越多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迷蒙中我睁开双眼。
有个人,提着弯刀站在我面前,那刀上滴着血,是群狼的血。
是谁?我脑海中冒出这个问题,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