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猎猎,明月高挂,偶尔有虫鸣鸟飞,他却一动不动,隐身于阴影。
原泊逐开始认真地困惑。
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
他为什么会在凌晨三点荒无人烟的山顶……再一次遇到林双徊?
难道说这个人是游魂野鬼,阴气最盛的时候来山上散心?
否则怎么说得过去,正常的人类会一个人来到凌晨三点的山顶吗?
会吗?
眼下的情况,让向来从容稳重的原泊逐也感到焦躁。
他握着刀柄,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克制住自己不要走到对方面前,质问:
林双徊,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然而林双徊并不知道原泊逐的存在。
半夜的山风呼呼作响,吹散少年额间的碎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深邃精致的五官。
以及,脸上的一道指印。
玄天山不算太高,但因为地势险峻,且整片山脉野生物种繁多,所以政府一直没有开发这里。
林双徊是第一次来。
倒也没有特别的原因,非要说,就是这里没有人。
没有人,意味着不用再伪装,不用在不想笑的时候笑,不用在不想说话的时候说话,也不用在不想开心的时候开心。
他闭着眼吹了会儿风,凉爽是凉爽,好像所有的沉闷都被吹散了。
但冷也是真冷。
林双徊单薄的外套并不足以抵御这样的料峭寒意。
他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抱住胳膊,牙关打着颤,却又不肯走。
今天下午,他和韩斑斓于阳恩在咖啡馆做作业。
原本韩斑斓说,晚上要请两人一块儿撸串儿。
但林双徊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提前走了。
是他的父亲陈沣打来的。
大概没有人能理解林双徊接到那通电话时的心情——一个和你血缘最深的人,一个你十几年没有见过的亲人,主动联系了你,说要见你。
林双徊几乎是跑着回了家。
但阔别重逢,父子相见,并没有那么激动人心。
陈沣是为了陈靳的事情来的。
昨天夜里,陈靳泡了水,受了惊,听说现在还在医院里休养。
事情就这么闹开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林双徊在游艇上发疯,把自己的亲哥哥推下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