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绪克伸出手,自己摸了摸额头,她的手心也微微出汗,分辨不出温度的差别。
他的声音都在抖。
这样的语气,怎么可能只是生病。
丘比特轻轻低下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塔纳托斯那把剑上的死气侵染了她,只是浅浅的拂去了表层的伤害,如今从睡梦中醒来的她,灵魂孱弱,比一尾离了水的银鱼还要可怜。
他的额头抵住她的。
一股温暖的热意,与脖颈上的项链相呼应着驱逐身体里的不适。
普绪克挣扎着坐起来,他后退着离开,却看见一条泛着微光的羽毛项链因着动作,一下子从宽松的衣领里掉出来。
好纯粹的神力……
普绪克察觉到视线落在颈项之间。
“不可以碰。”
至少现在,还不行。
唯有这个不可以,糊成一团的大脑还记得清楚,普绪克伸出手掩在胸口,挡住了他的目光,紧张地把滑出的项链放了回去。
丘比特眸光微动,眼睫微垂。
啊……
她本就不是什么开在黑夜的白花,更像是一团细腻而敏感的白猫。
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乖巧温驯,只是在等待着他打开笼子,好离开这儿。
只有在虚弱的时候,才收起了自己的警觉的爪子,窝起毛乎乎的肚皮,这么依赖着他,不再有半点儿抗拒他的亲近。
甚至还显出几分亲昵。
她说:“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你喝醉了。”
“我知道。”看起来不甚清醒的少女小幅度地点点头,“爸爸说,喝了酒的人都特别的诚实,你不能不信。”
那双褐色的眼睛,依旧水润润的,专注地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一眨不眨,就好似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看得见一样。
丘比特听见她小声地说:“你真的很好。”
纤细的手指扣住了他的手,虚虚地握住。
就像是蓬松而柔软的尾巴,在饱受煎熬的心上,撩了一下。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没有人,不,没有神能拒绝这样一份天大的恩赐……来自所爱的主动靠近。
但丘比特清醒得不能再更清醒。
——若是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好比,上前摸一摸肚皮,又或者将脸埋下去,感受温暖的温度,以期不再有一点儿距离,妄想止消难捱的欲望。
他一定会被再狠狠地挠上一爪子。
即使那无伤大雅,不过转瞬就能恢复,即使他轻轻松松就能捏住她,不管不顾地继续。
但寻到机会,她一定会窝的更远……会露出那种黯淡的眼神。
丘比特只将手指一根根放下,轻得不能再轻,回扣住那只手。
他喉结轻滑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