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杀队之所以叫鬼杀队,是因为我们曾经杀的是鬼。”“鬼?”禅院甚尔品了一下这个词,这难道不是咒灵的另外一种说法吗?就像非术师普通人对都市传说、妖怪之类产生恐惧,进而诞生的对应存在,咒术界把它们称为“假想咒灵”。对非术师普通人来说,假想咒灵就是鬼怪现世。梨音继续:“嗯。鬼是一种不能见阳光,见阳光就会化为灰烬,只能在夜晚中行动的生物。他们会袭击人类,以鲜血生肉为食。和‘看不见’的咒灵不一样,只要鬼出现,任何人都能看到鬼。”禅院甚尔皱眉:“我没听说这种生物。”梨音笑了下:“别着急。你不知道它们最主要的原因是——百年前,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已经被我们鬼杀队消灭掉啦。那真的是非常惨烈的一场战斗。鬼杀队的‘柱’们悍不畏死,普通队员们前仆后继。阳光是鬼的天敌,当年的鬼杀队先人们是硬生生靠人命把鬼的始祖拖到晨熙到来,阳光洒满大地。”“我们的先人们用血换来了现在没有鬼的世界。鬼杀队最后一役的记载中,年仅十四岁的霞柱时透无一郎先生,在被腰斩之后,也仍然将刀刃插入鬼的身体里,死握着不放。”梨音的声音变得很轻,又充满了崇敬:“他才十四岁啊,还是个孩子。我们的十四岁都在做什么呢?甚尔君,我不知道你。但我知道我自己的。练剑,学习,逛街,和朋友们一起玩,偶尔揍一下我那个调皮的弟弟。但无一郎先生呢,他永远停留在十四岁了。”“握剑两个月就成为柱的天才。一直到死都贯彻着身为‘柱’的职责。但这样壮烈的死亡也仅仅是对战鬼之始祖手下的最强十二鬼月上弦之一。”“那一场战斗幸存下来的柱们根本来不及休息和疗伤,就赶去下一场对鬼王的战斗。”“他们不怕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让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其他人们身上重演。鬼是由人类被注入始祖分出去的血转化而来,只要消灭了鬼之始祖,那么整个世界的鬼都会消失。”“当年的鬼杀队,无怨无悔的选择用自己的命,换来没有鬼的世界。”“今天,咒灵的威胁日益严重,鬼杀队重启,我身为鬼杀队的后人,是必将继承先人的意志。”“你老说我是要累死自己吗?当然不是,我现在做的连先辈们的万分之一都不到。我曾曾祖父的哥哥,20岁,和我今年同岁。他战死在这个年纪,把上弦之三拖延到黎明,让鬼没办法杀死当时的任何一人。”“我之前说这是我的职业追求,其实用职业追求来说并不恰当。”“甚尔君,最后一场战斗中,不止是柱,普通队员们明明知道自己脆弱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了鬼王的随手一击,但他们还是前仆后继,不畏死亡的冲向鬼王,为‘柱’争取时间。为把鬼王拖到黎明到来,暴露在阳光下,他们什么都不怕。鬼杀队先辈们的精神意志让我敬佩。身为‘炎柱’后人,我希望未来有一天,当我死去站在祖先的面前时,我可以自豪的和他们说,我炼狱梨音,没有辜负炼狱这个姓氏。”说出这话的梨音仿佛在发光一样。禅院甚尔的视线根本无法移开。“鬼杀队,因杀鬼而建立。因鬼王被消灭而沉寂。如今,当鬼杀队重启,哪怕这次的敌人不再是鬼,我们的名字仍然是鬼杀队。”“先辈的精神意志在这里,鬼杀队的精神不灭。”炼狱梨音看向禅院甚尔,她的目光淡淡的:“当然,我讲这些的意思不是让任何一个加入鬼杀队的人都这样。这非常反人性。人皆有自保之心,无私奉献的反而是少数。”“过去生产力水平底下,鬼杀队的开支完全依托于产屋敷一族。因此,剑士入队选拔上就残酷至极。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有人为了高收入加入鬼杀队,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养家糊口。”“我们不能要求这样只为养家糊口-活着的人谈理想,谈奉献,那是纯耍流氓。精神意志源于个人。”“禅院甚尔,我邀请你加入鬼杀队是因为你在我看来很强大,是消灭咒灵的好手。你就算加入鬼杀队,也不必像我一样忙碌。你完全可以只是把它当做一份收入很好的工作。不需要你卖命。”“这就是鬼杀队,甚尔君,我确实很希望你加入进来,但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邀请的话。就如同我说的,你很强大,你的人生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离开禅院那个垃圾堆,还是继续生活在那里全在你一念之间。”“你不喜欢咒术界,未来完全不想接触他们也可以。离开禅院,就算不加入鬼杀队,你在这个社会,也依然能找到活路。”梨音低头将自己碗里的面吃干净。“美味!这家老板手艺真不错!”放下拉面碗,梨音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甚尔君,有缘再见。”梨音离开了。禅院甚尔在原地坐了会儿,他单手撑着下腮,目光无波的穿过玻璃,看向窗外。拉面馆之外,马路上车水马龙,华灯璀璨。现代化大城市的喧嚣在夜晚显露。这里是东京,不像京都禅院家的老宅。他的院子晚上安静的只听到虫鸣。偶有禅院家其他人从外面喝酒回来,粗鲁踉跄的声音在木制走廊走过后,再次安静,古老的宅邸仿佛停留在平安时代。完全两个世界。步行街,穿着清凉的女孩子们走过,染着黄毛的年轻男孩三五成群,一路吵吵闹闹。禅院甚尔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和禅院甚尔分开了多半天的孔时雨大晚上又接到这人电话,想了想,点了接通。电话刚一接通,禅院甚尔的声音就传过来了。“你在哪?”孔时雨:“上次任务的那个店。”电话挂断,没多久,禅院甚尔到了歌舞伎町名叫“honey”的公关店。嘴里叼着烟,孔时雨举手打招呼:“嗨。”禅院甚尔非常不客气的坐在孔时雨的对面,看着他左拥右抱。孔时雨示意旁边的女公关给禅院甚尔倒酒。甚尔看着推到面前的酒杯,不动。就是在那坐着,不说话。孔时雨:“大晚上的,你不回家睡觉找我干什么?”甚尔:“你不也没回家睡觉。”“少爷,我在过大人的生活。”见甚尔没动酒杯,孔时雨问:“不喝酒吗?”甚尔:“又喝不醉,没兴趣。”孔时雨笑了声,对旁边的女公关说,“来,给我们的少爷上一杯果汁。”果汁上来后,孔时雨:“心情不好?”禅院甚尔在东京只认识两个人。一个孔时雨,一个炼狱梨音。他不想回禅院在东京的驻地,梨音又回家了,能找的只有孔时雨。“帮我留意一下特殊的咒具。”孔时雨:“特殊咒具可都不便宜啊。”甚尔:“没关系,我可以赚钱。”孔时雨:“杀人的任务也可以?”甚尔:“我只杀术师。”孔时雨:“行。交给我吧。”说完这个,孔时雨从茶几上拿起酒杯,“这种事,你电话里给我说就行了。用不着亲自来。”禅院甚尔满脸厌世的靠在沙发,仰着头,半响都不说话。这样子可和上午他们分开时完全不同,“你这死样是怎么回事?欲求不满?”这想法一出,孔时雨就让身边的女公关坐到对面甚尔身边去。歌舞伎町的女公关工作就是给客户提供情绪价值。这位韩国男人是老板指明招待的贵客,过来招待自然也是店里业务水平排前的。本着客人是天的想法,早苗温顺的坐到对面。相比下班后满身肥肉点她们就是为了满足高人一等心态的社畜,眼前的年轻小哥明显要更清爽更帅气更让人心情愉悦。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混帮会的吧。可能是个混混打手,不然大腿和胸部肌肉不会那么发达。早苗在孔时雨的示意下,拿起桌上的果汁,躺在禅院甚尔的胸口,举起杯子:“先生,有什么烦恼不妨和我说说呀。我可以当您倾诉的垃圾桶。”靠近的温度让禅院甚尔身体骤然紧绷。他低下头,能清晰看清近在咫尺女人脸上涂抹的粉底。好吧,别怪他,他的眼睛太好了,稍微有妆感都能立刻发现。他的视线完全忽略了女公关的长相,只想把突兀的假睫毛都拔掉,还有下眼睑附近的粉感,用清水冲洗干净,露出干爽正常皮肤。这种感觉太糟糕了。禅院甚尔扭开头,“别靠着我。”早苗下意识看向孔时雨。因为对她来说,混混小哥的话语权没有那个韩国男人大。孔时雨摆了摆手,早苗这才起身,安静的坐到一边。“禅院,你不找乐子,别影响我找乐子的心情好吗?”甚尔:“这就是你赚钱的目的?”孔时雨:“马斯洛需求理论中,在刨除了成长和归属后,只剩下最低等级的生理需求。如果连这个都不满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甚尔:“马斯洛是谁?”孔时雨:“那不重要。禅院,你何必压抑自己的基础需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