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妖怪竟在池底呼呼大睡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妖气,明明不见半点火焰,但整个湖底像蒸笼般热气蒸腾,高温炽人,太乙池的湖水早被蒸干。小神遂过去驱赶,但那妖怪一见小神也不避让,反而狂释妖力,立即就将小神打出百里之外那妖怪更在王屋山上纠集妖众,也不知意欲何为。只恨小神修为浅薄,未能制止妖物作乱,实在有愧天君托负,只能在附近奔波延缓灾情扩散,可惜依旧徒劳无功。最後实在无法,惟有派出鱼鹰求助龙君!"言罢,再朝敖殷弯腰施礼。
敖殷听他说完,温言道:"清源君不必过於自责,自锁妖塔破後,人间万妖猖狂,天君早有所感,才会派遣七玄星君下凡,寻珠塑塔。只是如今大事未成,我等当尽绵力,竭力维护凡间安稳。"
他与黑龙王相视一眼,当即看出他眼中肯定,便笑道:"那妖怪到底是何妖物,本君倒想会他一会!"
济渎神闻他并不推卸责任,反而一力承担,心中更是拜服,当即再行大礼:"那妖怪如今尚逗留在太乙池,每日均有四方妖物前来投靠,气势日长!若龙君欲加降服,务必小心!"
王屋山西崖下,有池曰太乙。
有云,禹导沇水,东流为济,说的就是这个太乙池。
池深百丈,广有百亩,说来也不是很大,但其源甚深,以水穴潜流地底,复涌为泉,生生不息,正是济水源头。
敖殷与黑龙王从月华峰下来,一路上只觉妖气冲霄,枯木槁石之间隐约可见妖兽怪物鬼祟探头张望,那些妖怪倒非认得他二人身份,只是他们也并非瞎子,先不说白衣青年那份尊贵威仪,便见得那个相貌丑陋面比锅铹,身形魁梧威武凶恶的黑袍男人,就是迈出一步,也比先前那个没用的河伯更加有力。
龙族无尚威仪,岂是凡间兽类变化的妖怪可以项背。故路旁妖怪虽是唧喳,但未敢有白目阻拦者。
渐近太乙池,杂乱无章的妖气之中,显然分出一股清晰强大,且极为张扬的妖气。
黑龙王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神色诧异。
敖殷对这妖气也有些模糊印象,只是一时又想不出因何解。转眼看了黑龙王面色,禁不住问道:"二叔可是认得这妖气?"
黑龙王不语,只是点头。
"是熟人?"当年在妖军之中,黑龙王官拜将军,自然有不少妖怪追随,认得一些厉害的妖怪倒不奇怪。
"不好说"黑龙王言罢,忽然迈开双腿大步前行,枯枝残木,一触即溃,无任何障碍而言。
渡过枯树林,便见那济水之源,太乙池。
曾经碧波荡漾,如今已是河床干裂无水,变成一个硕大的大坑。
四围岸上妖物甚众,敖殷一目扫过心中已有究竟,这里的妖怪外形精奇古怪,妖性难掩,均是些修为尚浅兽类,未成气候。
妖众大多三三两两聚集岸边,仿佛以池边为界,无妖物敢越雷池一步。见敖殷等人走近,亦略有骚动。
二人不去理会那些小妖,走到池边,往下一看,便见池底清净干净,一妖盘膝安坐中央。
披散的长发如火焰赤红,身上长袍也不遑多然红得刺目,犹胜鲜血浸染。从他身侧冉冉升起一股股燥温,升腾的高温空气连周边景象也被扭曲,仿似酷日直射地表,只怕再有一丝湿意,也会在瞬息间被蒸腾无踪。
"果然是你。"
那妖怪闻声抬头,赤红发荫下,露出一张英俊张狂的男人脸。一见黑龙王,竟露出灿烂笑容,只闻他声音清爽,语带轻佻,甚至朝黑龙王挥手致意:"好久不见,黑虬!"
"大约有两千年了。"
黑龙王完全无视池中升起的燥热,在旁众妖物惊讶的视线中,踏过池沿,走落池底,来到妖怪面前。
"九鸣。"
敖殷亦立时想起,两千年前逆天妖军中,他曾见过应帝身边两只近身的妖怪,更是在潜入之时失手被他二人所擒,当日吃过他们的亏,但之後匆匆离开,便再无见过,也难怪他一时想不起来。
倒是黑龙王与他渊源甚深,当日应帝麾下有三将齐名,一者是他的二叔黑虬,另有一者,便是眼前这个男人──九鸣!
但为何他会在此处出现?
敖殷尚不及细想,忽然热浪迎面卷来,刺目的红色已铺满眼前。
妖怪九鸣身影如同鬼魅迅捷,站到敖殷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吓人的牙齿:"我道是谁,原来是在以前见过的那条小龙!呵呵想不到还能有缘相见!"他显得相当懊恼,抱臂胸前,惋惜地啧啧说道,"当初没能找你要条龙筋,後来听说你原来是东海太子,更觉可惜!想如今那些大龙小龙老躲在海里,轻易不肯出来,要找条活龙抽筋真是不易!"眼珠子咕噜一转,也不管敖殷脸色变差,凑过来打起商量,"要不你先匀我半根,带我把弓弄得好使了,再还你?"
只听虚空中雷声暴动,一连串闪电毫无预兆自晴天劈下,落在敖殷身前,居然还是追著九鸣来劈,吓得那嚣张的妖怪又跳又叫:"我是说说罢了!!黑虬你干嘛作真啊?!喂!喂!瞧著点劈!劈出原形倒没什麽!别把我的衣服给烤焦了!!"
黑龙王站到敖殷身边,怒目圆瞪:"滚!!"
居然敢打敖殷龙筋的主意,这贫嘴的家夥是不想活了!!
不多时,雷声远去,地上焦坑大片,四周的妖怪早吓得四散奔逃,钻地的钻地,上树的上树,跑得快的恨不得多一双腿再逃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