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下暗自嘀咕,这孩子也太能折腾了,回家怕是免不了一顿毒打。江小粲自个儿倒是一派从容淡定,十分有风度地向刘校长挥挥手,爬上车。宾利平稳启动,他接过方麦冬从牵头递来的水,喝了几口。“程恩恩数学很差吗?”简直不敢相信,考出26分的女人是如何生下聪明绝顶的江小爷的。江与城叠着腿,坐在真皮座椅里,面部身上映了片被车窗折进来的金色光线,黑色长裤包裹着线条极流畅的腰身与长腿。他并不有意冷漠,大多时候是平淡而没有表情的,却总让人觉着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不易接近。“烂透了。”他回答时的神色,与当时那句“92,不错”并无两样,淡得犹如江小粲刚刚饮下的那半瓶白水。“她以前说,她的数学是你补习的。”江小粲转过来,那双与江与城八分相似的眼睛盯着他,“看来你这个老师不合格嘛。”偶然一句话连着过往,便容易勾起一些回忆。江与城不知想起什么,眉眼间的平淡染上了两分别的东西。“她补习的时候从来不学习。”江小粲眼睛一眨:“补习的时候不学习,那你们都干嘛了?”这句话令车厢里温凉宜人的空气一凝,半天都没能流动起来。前头俩人连呼吸都没有存在感,一个一脸正义把着方向盘,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回复工作信息的手指无声点击屏幕。不学习干嘛了?还用问吗,两个年轻人花前月下孤男寡女耳鬓厮磨你情我愿的,还能干嘛?那时江与城的事业已经渐入佳境,方麦冬刚刚到他身边工作,不是没见过,当时才十六七岁的程恩恩,整个人挂在江与城身上撒娇耍赖的娇憨模样。他跟着江与城这些年,见过他的许多面,冷酷的阴沉的、爆发的狠厉的,最柔软的那一面都给了当年的程恩恩。江与城侧过头,脸上不见半点窘迫。“我还没跟你算账。”江小粲一听这话反而梗起脖子,理不直气也壮:“我还不是为了你!我帮你威胁过你那个情敌了。”说完,骄傲地向江与城一扬下巴,那个小得意。开车的范彪嘿嘿笑了一声,觉得不大合时宜,又立刻收住。江与城扫了江小粲一眼:“从今天开始,没收所有电子设备和零花钱。”这小崽子越来越无法无天,打一顿都轻了。江小粲果然马上苦了脸,相比挨揍,显然是手机被没收的杀伤力更大。“爸爸!”他扑到江与城的腿上哀求,“至少把手机给我留着,没手机我怎么活啊。”江与城一个眼刀斜过来。江小粲缩缩脖子,凄凉地窝进椅子里,抱着自己的胳膊,拉着调子小声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今天八岁,没了娘呀,跟着爹爹,不如娘呀……”作者有话要说:江小爷:8岁的我,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机智与帅气别看樊校霸整天睡觉,除了自己练习的潇洒帅气堪比明星的签名,基本不写其他字,但他的成绩出乎程恩恩的意料。不只数学优秀,语文英语也都不错,但他和程恩恩一样,偏科严重,文综一塌糊涂。程恩恩看到那个可怜的分数,心里才平衡一丢丢,这才符合他从来不听课的真实水平嘛。他的排名程恩恩不知道——那张成绩单她根本不敢看第二眼,每天看着数学卷子上的“26”就够闹心了。但听男生们调侃,似乎在中等位置。这次摸底考试,全年级整体的表现都不太如人意。程恩恩没想到的是,自从有了那次互抄作业的“情谊”,这个同桌干脆把她当成附带的标准答案一般的存在了。不仅英语抄,政治抄,历史抄,连语文都要抄。程恩恩觉得这样不好。他天天睡觉都比班里一半人考得好,如果能认真对待学习,肯定会有更亮眼的成绩。既然天资好,就不要白白浪费呀。而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纵容,让一个有潜力的学生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浪子回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第一步,就从不让他抄作业开始吧。所以这天,政治课代表正在收前一天发下来的作业,正巧樊祁和他的捧场小弟们打球回来,他校服外套脱了,里头是一件白t,露出半截精瘦小臂,手腕上戴了一串琥珀珠子,深邃通透的红色。樊祁头也不抬,手一伸,无比自然地去拿程恩恩放在桌子上的习题卷。这几天来培养的默契,他和程恩恩连对话都不需要,拿作业如入无人之境。可是这次,程恩恩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