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谢傲没有开玩笑,天界兵强马壮,你我羽翼未丰,不是他们的对手。一旦他对妖界和人界出兵,三界将不得安宁。”“三分尾羽,已经是我能谈到的唯一条件。”他越往下说,时父的脸色就越阴沉:“我,我们还有伏魔锁……”但玄戾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个建议。“不可。即使是我也无法完全控制伏魔锁,只能暂时压制它。一旦伏魔锁的力量被完全激发,三界才真正不得安宁。”既要防人,又要防仙。好像不管往哪里走都是死路一条。时父此时在妖族里算年纪尚轻,闻言,他顿时急了眼,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将一头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挠成了鸟窝。半晌,他顶着鸡窝头问玄戾:“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只见玄戾走上台阶,将手放在正殿门把。殿门随着玄戾的动作打开一道缝隙,随后缓缓向内敞开,露出里面的面貌。随着殿门打开,里面汹涌的魔气向外扑来。时父当即做出防御姿态,但玄戾早已做好准备,在两人面前撑起一道灵气屏障。那根本不能被称作一间正殿,里面没有半点一般殿堂该有的样子。内里没有窗扉,也没有哪怕一张桌椅,只有一条又一条黑色锁链裹了一层又一层,将这正殿里裹得像是一只钢铁铸成的茧。在这茧正中间的是一把往外冒着黑色魔气的铜锁,如果不是魔气外溢,根本看不出来这铜锁与其他法器有何不同。伏魔锁,正如其名,是一把镇服魔物的锁。据说锁内镇压着成千上万种魔物,一般人根本无法压制。玄戾一脉天生妖魔一体,与伏魔锁相生相克,才能压下它的力量。玄戾向殿中走去,时父犹疑几秒,也跟上了他的步伐。“谢傲筹备多年,早在暗中为伏魔锁搭好了新家。那天界的阵法我看过,的确精妙绝伦,能将伏魔锁镇上一阵子。如今我羽翼已经除去,他很快就会想方设法压制我,顺理成章将伏魔锁收入囊中。”这姓谢的一家子,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啊。时桃不属于这段记忆,魔气对她没有任何伤害。此时她站在玄戾身旁,抬头看向他。“妖主,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时父问。作为玄戾也好,作为裴云轻也好,这人都有一个非常典型的特点:太过纯粹。在秋猎时,他在食梦魔出现时第一个冲出去保护学生。在鉴赏会场,他宁愿暴露身份,也要在魔物潮袭击下保护观众。此时面对这种两难境地,时桃毫不怀疑,他一定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决定。果然,玄戾抚摸着身旁的黑色锁链,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如今情况如此,你我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将计就计,想让我死,那就死给他们看。蛰伏百年,再归来时,你我必然都会更强大。”时父显然对此没有准备,愣头青一样站着:“妖主……我不行的……”这个将近两米的大汉耷着头听完了玄戾的计划,想要反驳,却又给不出更好的办法。那时两人都是表面风光实则落魄,与实力强硬的天界根本没有一战之力。玄戾继续说,“你和我往来过密,早就被谢傲盯上了。他们想害我,最后的杀招一定得由你完成。这是你让你和我斩断关系的最快办法。”而这就是之后玄戾一路逃亡,最终被时父揭露藏身地点的理由。时父走后,玄戾关上殿门,在殿中的长椅上坐了许久。时桃始终在他身旁站着,他坐下了,时桃也就在他身旁坐下。这洞穴太深,没有灵气波动时,连风都吹不起来,平日里更是不见阳光,只有灯光在孤寂的殿堂里照出悄无声息的光。时桃心头很是酸胀。她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只是在这殿内坐上十分钟,就已经感觉到这块地域的压抑气息。而玄戾鸟一脉世代栖居与此,裴云轻更是在这里待了上千年。这到底是宫殿,还是囚牢?她托着下巴,侧过头去看玄戾,亦或是裴云轻的侧脸。时父走后,裴云轻很快松了一口气,静静闭着眼在长凳上小憩。良久,才复又睁开眼,眼神掠过屋顶,掠过殿门,掠过殿内的小树。很像是赴死前的最后一眼。时桃就这样看着他,跟他一起在长凳上坐着。直到心神震动间眼前的一切重新归于黑暗,直到这藏于玄羽的回忆终于走到尽头。她手心仍握着那支玄羽,字幕上的物品描述基本没有变化,除了可使用次数变成了仅剩一次。裴云轻依然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到她身前,低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