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个奇妖,为何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哦,为了洗魂?洗什么魂,这样不是最蠢笨的法子吗?你又在为自己找什么借口?”
借口……
借口。
不是的。
斐守岁无可奈何地卸了力气,他的手搭在陆观道的手臂上,眼泪顺着脸颊,滴穿了天庭的玉阶。泪水拟作春雨,细细密密地让河岸的柳叶抽芽。斐守岁晃了晃脑袋,他知晓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高他一个头的陆观道,他也知道他该放她们走了,为了他无法遮掩的狼狈的心。
洗魂。
洗了半辈子的魂,就这样被袈裟带走。
一个个,只有灰白颜色的头颅,曾经也是五彩。
斐守岁好不甘心,甚至有些怨念生在了心识里,点燃槐树脚下那一撮小小黄油菜。可惜花海摇啊摇,就像大河上孤单的小舟,摇走河面难以察觉的冷火。
陆观道在斐守岁耳边,安慰着,他将月老的说辞打碎,一点点挤出早想吐露的心声:“径缘,我明白你在想什么。”
斐守岁合上了一部分耳识,不想去听神明的闲言。
陆观道还说:“是从埋下她后开始点魂的,对吗?”
她?
是。
斐守岁下意识点头,眼神没了光亮,渐渐缩在陆观道怀中,发抖。
陆观道:“不必怕了。”
“我不怕……”
“是,你现在不怕了,”陆观道抬起头,目送拿着袈裟的解十青远去,“因为我们会在你身边,所以你打心底不怕了。走在石压地狱的时候,你的心里念叨了谁?”
“谁?”
斐守岁愈发不愿听他人言语,支支吾吾,“忘记了。”
“不,你没有忘记。”
“我?我……”
斐守岁有些冷,可能是极北的寒风还在,叫只穿着一件里衣的他,承受不住。他去回忆地狱里可怖的一幕,那鬼怪、那红烛、那神龛,他猛地一颤,模糊了眼前的棉云,就要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陆观道立马抓住了他的手,在他身边坚定地说:“就算江姑娘去了极北,只要我们写信,她也会赶来。”
“信,写信?快马加鞭,又要寄去何方?”
“去极北。”
“极北……不,”斐守岁咬唇,摇头,复又说,“镇妖塔,镇妖塔在极北,我不去。”
“好,我们不去,不去。”
好似看到陆观道再一次抬头,冲着陛下说了什么。
那陛下眉眼自始至终的笑意,就在那一刻,变成寒冰。
陛下的声音强行冲破斐守岁自闭的术法,一记闷棍般,砸入斐守岁的花海。
说:“补天石,你要替谁守牢?!”
莲花
守牢?!
什么?
斐守岁双目一黑,心中乌云忽散,只骂道:陆澹,别做蠢事!
可陆澹不听,说道:“王母嫌那高塔不干净,不如叫我去清理塔身,也算不费镇妖塔上好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