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路上并没有什么车,林照宜从未如此迫切过,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去,回去了又能如何,但心中只有“回去”两个字在反复催促他,林照宜便反复催促司机快一些,再快一些。
乔焉的住所是都一处既知名的高档社区,下车后林照宜沿着小路步行,小区管理严格,出租车没法开进来,林照宜一路都要自己走回去,走到地下停车库的入口时,林照宜心情复杂地望了一眼。他仍然记得上一世,乔焉就是在一个地下停车场下手,然后自己在电梯口失去了意识。
而现在,林照宜依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情境。
他缓慢地走到乔焉家门前,死亡的恐惧、被背叛的痛苦、失去爱情的伤心,全都在这一刻聚在林照宜心头,他指尖颤动,循着记忆里的数字输入密码,进入了他和乔焉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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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静悄悄的,林照宜环顾一圈,只见玄关处凌乱地摆着两双男士皮鞋,无需亲眼目睹,林照宜就已经能从这种杂乱的摆放中推测出他们进门时的急切和亲密,他的眼泪瞬间就落在玄关门口换鞋的鞋垫上。撑着鞋柜站起身,林照宜勉强抹掉眼泪,一步步拾阶而上。
卧室的门大开着,里边却没人,床铺很凌乱,床单被褥卷在一起,连窗子也大开着,清晨的风吹起窗帘,在白色的纱上下飞舞之中,林照宜嗅到了那种属于男性的、湿润而膻腥的液体的味道。
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这样的味道,即便是门窗大开,穿堂风也没能完全将它带走。
林照宜站在门前,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穿堂风破开巨大的窟窿,清晨的冷风呼呼穿过,带走了林照宜心头的全部热情和期待。而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在这样静谧的只有风的清晨,就显得是那么突兀。
水声之下是两个人说话调笑的声音,林照宜的手撑着门框,听见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林照宜的耳中——
“瞧你这样,贞洁烈妇似的,昨天晚上爽的不是你?”
“陆柠,你别太过分了。”是乔焉的声音,他嗓音沙哑,要么是没能从情欲中苏醒,要么就仍然沉浸在情欲中。
陆柠的笑声在水声中听起来尤为开心爽朗:“乔焉,你怎么总是这么口是心非的,嗯?”
不知陆柠做了什么,乔焉发出一声暧昧至极的呻吟,然后林照宜听见陆柠说:“该我了吧,你这口不对心的毛病,还得我来治一治。”
两人好像是一边争执一边纠缠在了一起,浴室里的水声、肉体撞击声、以及瓶瓶罐罐落地的声音糅杂在一起,排演成一出荒诞喧闹的赶客戏码,林照宜再也听不下去了。
慌不择路地从乔焉家离开,林照宜漫无目的地跑了许久,才用手撑着一块景观石大声喘气。说实在话,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林照宜不敢细想,他只觉得很想吐,但他没有进食,又情绪激烈,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撑着景观石一边咳嗽一边干呕,呛得眼泛泪花。
“怎么每次我见到你,你都这么狼狈?”
好像是有人跟自己说话,但林照宜的头脑太混乱了,他又低着头,费力将那种极度恶心的感受压下去了,才勉强抬起头。
江暮晓站在他面前,他穿着第一次和林照宜见面时的那一身运动衣,看起来是准备去晨练。
林照宜现在无法见到任何和陆柠有关的人,看到江暮晓也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厌恶地蹙起眉,撇开脸,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暮晓不再开玩笑,收起那副调侃嘴脸,靠近了些,弯下腰问林照宜:“你脸色好差,要不要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林照宜崩溃地后退一步,厉声呵斥:“离我远点!”
江暮晓似乎是怔愣了一瞬,他尚不清楚林照宜的情绪为何会这么差,但还好江暮晓没有再多问什么,他顺从地退开几步,担忧地望着林照宜。
林照宜情绪很差,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么一大早,又是从乔焉家的方向跑过来,江暮晓其实已经大致猜到林照宜崩溃的缘由,但他从没有在人情绪崩溃的时候还要戳人痛苦的习惯,便只在手机上点了点,而后才同林照宜说话。
“我刚才给你点了杯咖啡,收货地址是我家门口,你知道位置的。”
江暮晓说完,不欲过多打扰林照宜,转身准备离开,原想等他冷静一会儿再过来看看情况,但尚未走出两步,就被林照宜叫住了:“江总。”
江暮晓只好又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咖啡,我能去你家喝吗?”林照宜低着头问。他怕江暮晓误会,又说:“我有事想问你。”
作者有话说
一些连环暴击但都是江总的机会嘿嘿嘿
咖啡配送很快,林照宜坐在江暮晓家的客厅里,江暮晓刚刚给他倒了杯温水,门铃就被按响了。
江暮晓去给林照宜取了咖啡进来,放在林照宜手边,然后自己隔着茶几坐在了林照宜对面。
江暮晓家的客厅面积不小,做成了下沉式,江暮晓坐在林照宜对面时,能清晰地看到林照宜痛苦的神色,而这个角度,也很方便林照宜与他对视。
江暮晓摆出十足的诚意,他愿意告知林照宜那些他想知道的事情。
即便江暮晓的沟通诚意摆得很足,可林照宜端着纸杯埋头好一会儿,千头万绪却仍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没话找话地问江暮晓:“这里出租车都进不来,外卖怎么能送进来的。”
江暮晓笑笑,说:“因为这家店就开在小区里边,是商家自己配送的。”他说完,又对林照宜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