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梵声当即一愣。这个点他上门做什么?她立刻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她麻溜开了门,对着外面的人劈头盖脸一顿吼:“谢予安,大半夜你存心来吓人啊?干嘛不出声?”她刚都快被吓死了,动都不敢动动一下。头顶声控灯灰扑扑地亮在那里,光线千丝万缕,却全无亮度。少年立在门外,黑衣黑裤,满身清寒,羽绒服帽檐上还沾染了几片细碎雪花,水意迷离。他闻言一笑,面露赞许,“警惕性还挺强!”不会随便给人开门,这点过关了。梵声倚着防盗门,没好气地问:“都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嘛?”谢予安容光焕发,双眸黑亮,“快换衣服,带你去烧头香。”第7根绳索哥哥妹妹!闻梵声觉得谢公子是真有闲情逸致,这么冷的天还要抓着她一起去兰因寺烧头香。兰因寺是宛丘本土的寺庙,位于兰因山山脚,规模不大,但香火却异常鼎盛,主要是当地人很信奉它。兰因寺烧头香的习俗历来就有,近几年越发兴盛起来。许多人全家出动,一晚上不睡,挤破脑袋也要到庙里烧柱头香,为来年祈福。身为宛丘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梵声却一次都没去过兰因寺。别看她和妹妹都取了个跟佛家有关的名字,可闻家人却从不信佛,更没有烧头香的习俗。除夕夜父母一个在酒桌上度过,另一个则彻夜坐在麻将桌前。谁都没那个心思赶到兰因寺去烧头香。如果这事儿搁到以前,梵声铁定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大过年的,外头雪花纷飞,她窝在家里睡觉她不香吗?谁那么傻跑到外面吹冷风!可是今年不一样,家里遭受重大变故,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她和妹妹相依为命。绕是梵声再不信佛,她也不得不去寺里拜拜。两人从楼上下来,她都快被冻傻了。深夜温度极低,寒风迎面乱舞,寒意见缝插针直往衣领里钻。梵声裹住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缠了围巾,可还是觉得冷,全身上下像是在漏风。“我们怎么去?”她忍不住跺脚,大团白气在唇边缠绕。少年指了指停在角落里的那辆骚包的摩托车,朗声道:“骑这个去。”闻梵声:“……”梵声看了一眼那车,顿时懊悔不已,她就不该陪谢予安一起疯的。骑半个小时的摩托车到兰因寺,她一定会冻成冰雕的吧?谢予安麻溜地把头盔戴上,跟他的摩托车一样,同样是骚包的大红色,在凄清的冬夜看上去格外扎眼。他丢给闻梵声一只白色的头盔。这是女式头盔,非常小巧,掂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很有重量。她套上头盔,大小刚刚好。梵声以前也坐过谢公子的摩托车,倒也没太多的讲究。一上车就自觉地抓住少年的衣服,心无旁骛。“抓牢了!”他猛地发动车子。车身骤然向前开,她整个人猛地前倾,直接撞上少年宽厚硬实的后背。哪怕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她依旧感受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力量感。她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皱眉抱怨道:“你就不能开慢点?”寒风鼓满少年的衣衫,他低沉的嗓音被风送到梵声的耳朵里,“不快点就赶不上了。”宛丘人最是在意这零点的头一炷香,为此很多人不惜彻夜不眠,早早就在寺里守着。此时距离零点不到半个小时。深夜穿行于空荡的街道,似乎整座城市都在给他们让路。路旁的行道树徐徐倒退,树影斑驳。谢予安这家伙是真的把电摩当云霄飞车开了。一路畅通无阻,在23点50分抵达兰因寺。梵声也是到了售票处才知道这除夕夜的门票是要提前预订的。她看着一波接着一波汹涌的人流,有些担忧,“咱们现在买票应该来不及了吧?”吹了这么久的冷风,骨头都要冻掉了,要是进不去庙里岂不是太亏了?没想到这人变戏法似的从羽绒服衣兜里摸出两张邹巴巴的门票,“我早就买好了。”闻梵声:“……”兜里揣着两张门票骑了一路车,当下再拿出来皱得不行。他伸手抚平,递给梵声一张,自己留一张。她还以为是谢公子临时起意跑来兰因寺烧头香。没想到这人是早有准备。她捏着门票,面露讶色,“你什么时候预定的票?”这人语气淡然,稀松平常,“找白伊澜拿的。”闻梵声:“……”敢情白伊澜姑娘口中的惊喜指的是这个呀!嗐,烧头香算什么惊喜!检票过后,两人跟随大部队有序进入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