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房间乃为家宅的最偏远的里面,后院并无专门人修整,除开平日里的杂草野花,便是一株枯死的大树,深褐色的树身,枝桠曲折,凭那颓然欲倒外形来看,已经是死去多时。
只不过因昨夜落雪,蓬蓬软软又轻盈似羽毛的雪团缀满枝头,沉甸甸的,为这死物焕然新生一般,添抹一笔清新纯白。
“很像梨花树对不对?”少年穿着青布灰袍披着长衣便走进来,坐在床边笑道:“你知道梨花吗,春天开放的白色花朵,小小的,清雅很漂亮。”
他细细给她喂完甜香的粥,看她今天胃口不错,拍拍衣服起来准备招仆人再来一碗……
身形一顿,衣角被轻轻扯住。
她伸着她瘦小的手,手指捏着布料,他呆住,她也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消化了这下意识的行为,弱弱地抬起精致的小脸。
他在她收手前握住她的,心里热了,“我不走。”
她的表情有些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般的举动,眼神却是变了,好像是面前少年的表情缓缓抚平了心口间纷乱不堪的记忆片段与无措不安涟漪,她缓缓地,吐出一个单词,清脆的声音,他第一次听见。
“……lier?”
他喃喃念了几遍这个陌生的单词,转而一笑,“lier,你的名字?”又望向后院那株古树,枝间层层白雪,阳光下晶莹玲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取你名字第一个音节便好,看你喜欢梨花,便唤你阿梨如何?”
少年的笑容似春日明媚的阳光,一朵朵洁白雅致的花儿不知在谁的心里无声抽开花瓣。
“阿梨,我叫陆岐,你可记住了?”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笑着重复。
“——陆岐。”
我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没有感觉,整个人都是麻痹的。花了些许时间,目光有了焦距,看清了黑暗中的物件。
身处全是白色的宽大病房,消毒水味儿与清冽的百合花香杂糅在一起。
窗帘拉了一半,月光清幽地铺满半个地板,若柔软洒落一地的白玉兰花瓣,模糊地勾勒出室内的轮廓。
病床,吊瓶,石膏,以及身上细细密密的疼,从胸腔蹿来。
闭上眼可以感受到,真实的呼吸,真实的疼痛,心脏有些微弱地跳动,我还活着。
那么,那个梦境是……
脑袋又空又沉,朦胧只记得些片段,想再深入一些,太阳穴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