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的恨是真的,不给自己留余地地去杀人,然后断了退路。
陆岐一动不动跪在枯萎的梨花树下,手指蜷缩,掌心的清白小花在微风中颤颤巍巍。
我看着这一切,开始明白,从最初起我只能做个旁观者,我只能看着,这段家族争斗下埋葬的无妄爱情化为心口一道伤,眼角一颗泪,挣扎彷徨后终究是凋零。那个巧笑倩兮眼眸苍凉的女子还是消失了,他拼命抱紧后,还是消失了。
原来一开始起她就只是缥缈飞花。
回来后的日子有一段时间的安好,有时想起,那大概是梦中绽放的一曲无法让旁人所闻的歌,梦里面有美丽金发的少女,有年少轻狂的少年。
凌邪曾问我,“不去调查那保镖的来历么?”
我摇摇头。
第三方势力也好,那虎豹耳钉的保镖也好,亦或是涂满破魂散的刀。
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看到了结局。
再见到陆夫人已是半个月后。
我去皇家第一圣医科院复查时,遇见了她,容颜仿佛是一夜之间枯萎败褪,丹凤眸中失去了以往咄咄逼人的锐利。
现在望去,只是一介妇人。
她身边还有个少女,十五六岁的光景,清丽脱俗,眼睛大大很是灵动,美貌的一张脸上添着病态,这大抵是来医院的原因。
陆夫人见了我,淡淡一笑,“纪姑娘。”
已是昔日疲倦。
我赶紧回礼,不擅长客套寒暄,简单问候了。
“纪姑娘以后若是入了大家族,便是明白了,许多事,身不由己。”末了,她眼神幽幽望向远方,“可今儿想想,我这一生,图的是个什么呢?”
我回答不了她,只能用目光送她和她的女儿,渐行渐远。
这件事告下一段落时,我去中央厅看凌邪。
其实只要远远看着就好了,不要打扰他,我是这样想的。
白虹之塔偏北方那山势较高的一大片明显区别于其他楼房和街道,被黑色镂空雕花尖顶高栅栏包划的地域山脉便是中央厅,远望而去尚以为是军事皇家宫殿及
其巨大漂亮的广褒庭院,面积足以充当一个临时飞机场。若是买了卢科市地图的外地游客,便会发现白虹之塔北方几乎什么都没有标注,只有大得在地图上分外醒目空白区域上印着中央厅的徽章以及中央厅政府的字母。完全无视于如今上涨得愈加变态的土地房产价格这也让许多贵族分外眼红。
听说中央厅层层浓郁森林后真的有一个军事基地,里面真的是有一个飞机场的。
我有凌邪给的特别通行证,守门的一整排士兵直接敬礼将我放了,我特地说了不要通知凌邪。径直去了最高层的领袖办公室,又不是第一次去,高层的人见过我底层的又不知我是谁不敢拦,一路通行无阻,两侧是两个世纪前风格的古老教堂宫廷装潢,黑白切割大理石透亮地版,白柱落地琉璃窗,浮雕壁画,圆顶拱门,金绳红帘,华丽璀璨水晶层层的吊灯由走廊天顶一盏一盏铺展排列向另一头,窗外一侧是连绵浓绿的山群和碧澄的天空,另一侧是卢科市的大部分全景。
那时是中午,人不多,我去敲门。
开门的却不是凌邪,也不是秦铮。
笔挺西装的光头男人,虎豹耳钉,浅墨镜下眼神淡漠无情。
我脑袋轰地一下全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