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盛从小是个苦孩子。
出生在一个列强横肆的年代。
幼时母亲每日带着他睡在床底下,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将他藏在家里的地窖里。
在家人的殷殷期盼中,他好不容易长大了,也来到了和平年代。
凭着勤奋好学的态度,他成了一名光荣的工人。
和同龄的朋友一样,在适当的年纪娶妻生子,度过了人生很幸福的一段时光。
人生的厄运,往往就出现在你以为自己很幸福的时候。
人到中年,他的独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家中老妻为此身心俱疲,不到四十就从生产线上退下来,独留他一人支撑门户。
他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厂子,算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作为一厂之长,他的家中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一年到头都穿着那身朴素的中山装。
就是这样的人,却从他家中搜出了受贿的十万元。
见了这么多钱,厂子里议论纷纷。
小部分人觉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
但大部分则是认定,觉得老厂长就是被冤枉的,肯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他。
“王麻子,用你那核桃仁大的脑子,好好想想,老厂长要受贿,还用等到今天,早些年厂子效益好的时候,为什么不干,非要等到现在,就你这样的棒槌,都知道拿了钱之后出去花天酒地,老厂长家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大伙儿有目共睹。”
和王麻子呛声之人,左右看了一眼。
刻意将声音压低,分析道:“更何况他的儿子早就死了,连个后都没有,他拿那些钱来干什么,垫棺材里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有理,对啊,他连个儿子都没有,拿这么多钱来干什么?
警局内
相比较厂子里的人对郑长盛的信任,警察局的办案人员则是理性很多。
“郑长盛,你还是老实交代,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又是谁给你送的这些赃款?”
他们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表面上看起来清贫有原则的官员,实际上私底下却是个来者不拒的大老虎。
如今人证(吕德树)物证(十万块)俱在,难怪他们不给郑长盛好脸色。
“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我郑长盛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收受任何贿赂,若违此誓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郑长盛目光清明,希望警方能再查一次。
“你!”
面对郑长盛的‘油盐不进’年轻的警察,有些沉不住气。
他的师傅立即按住菜鸟的肩膀,将人赶到一边做笔录,自己缓和下脸色,和郑长盛拉起家常。
“老郑啊,听说最近胶鞋厂近期的效益不错嘛,天天大灯开着日以继夜的加班,恐怕挣不少吧”
郑长盛点点头。
“嗯,最近厂子里效益确实还可以,相关的情况以及税收,早已在去年的财务报告中,已经向相关部门那边提交过了。”
“哦,是这样啊,那确实是我们孤陋寡闻了,你不能和我们说说你和方筝是什么关系。”
七弯八拐的最后话题还是扯到方筝身上。
郑长盛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也不比其他人傻一半,既然话题转到了这个方面,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是胶鞋厂的大客户,去年我厂有几十万双胶鞋,一并倾销于她。”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双方,除了买家与卖家的关系之外,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警察同志,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方筝是救助我厂于危难之中的大恩人,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如果不是她,胶鞋厂现在恐怕已经步入塑料薄膜厂的后尘,开始走破产程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