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珠心里一喜,男女一旦同吃同住,关系哪里会单纯,瞧这男人如此紧张,看来屋里那女人多半对他很重要了。“既然咱们是朋友,妾身就直说了。”玉珠微微侧身,直面吴十三,笑道:“三千两不是小数目,先生行事坦荡,但妾身却是个小心眼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您年后身子恢复后,帮妾身出去找女儿,您的那位师妹就交由妾身代为照顾可好?待您带妾身的女儿回来后,妾身定再奉上三千两,以报先生大恩。”吴十三上下打量女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坏笑:“我发现之前小瞧你了哪,你派惠清暗中盯着我的动向,还盘算着扣押我师妹要挟我,不愧是豪商巨贾的妻子,”吴十三竖起大拇指:“够奸!”袁玉珠淡淡一笑:“先生言重了,您是堂堂九尺昂藏男儿,总不会欺负妾身一个小女子吧。”依照吴十三过去的脾气,肯定是要撕破脸干一仗的,直接拒绝,进而再讹诈这女人千儿八百的,可真是见了鬼了,那个“不”字到了嘴边,看见袁玉珠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吴十三小指挠了下喉咙,道:“这事容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那行!”袁玉珠大大地松了口气,她倒不担心吴十三和那师妹偷跑,惠清大师出家前可是在大内行走的高手,会替她看着这俩人的,玉珠起身,见了个礼,笑道:“那妾身就先回去了,待会儿璃心送了饭食来,先生好好用,若有什么短的,只管告诉璃心,她会给您置办的。”“有心了。”吴十三若无其事地抱拳,忽然,他皱起眉,立马站了起来,盯着袁玉珠的脖子,忙问:“你左边脖子和锁骨上怎么有血痕,是谁欺负了你?”察觉到自己言语有些紧张了,吴十三轻咳了声,狡黠一笑,故作轻佻:“若是有人伤你,我可以帮你报仇,只要银子给到位,卸胳膊卸腿,您一句话的事。”这番话将玉珠弄得一头雾水,她摸了下脖子,瞬间明白吴十三是误会了。女人脸羞得通红,这、这血痕是荫棠昨晚嘬出来的。袁玉珠不好意思宣之于口,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行了个礼,拿了自己的斗篷,带着张福伯离开了。冷风口里,吴十三孤零零站在台阶上,望着女人远去的身影,不满道:“我话没说完,怎么又走了呢,没礼貌,真是没礼貌。”吴十三撇撇嘴,拧身朝禅房走去,忽地停下脚步,他瞬间明白方才袁玉珠为何笑得那般娇羞,亦知道,她脖子上红痕是什么意思……“还真激烈啊。”吴十三狎昵笑笑,心里难免闪过抹羡慕,能拥有袁玉珠这样的女人,想必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吧,那个陈二爷,可真幸运。刚踏上禅房门口的台阶,吴十三就看见戚银环如同尊神像般伫立在门口,浑身散发着股冷气,恍惚间,他似乎听见蛇吐信子的嘶嘶声。“外头冷,回屋里吧。”吴十三笑吟吟地冲银环打了声招呼。“哦。”戚银环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扶住她师兄,一块进了禅房,她径直走向小床,一把将被单抽起来,铺平到桌子上,匆忙往里放置细软,语气平和:“住进来这些天,我自问躲避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惠清那老秃驴发现了踪迹,这人不简单,师哥,快去把三千两的盒子拿过来,咱们得离开了。”吴十三并未搭腔,直接拽走戚银环腰间佩的荷包,取出里面的小银镜和眉笔,比划了半天,颇认真地描补自己缺了的那半边眉。“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戚银环声调忽然高扬,猛推了把身侧的男人。吴十三往后退了几步,躲开,小指擦着画出界的黑痕,看着云淡风轻,可眼里却渐渐升起了波澜,显然在考虑,在犹豫。“此地不宜久留。”戚银环打好包袱后,疾步奔到门口,推开个小缝儿观察了会儿:“我总以为袁玉珠蠢,没想到心思还挺细,竟然想扣押我?好大的胆子!待会儿那个陈府的婢女来送饭,宰了她,咱们立刻撤。”“我不。”吴十三将眉笔和小镜子扔到桌上,坐到长凳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淡漠道:“要走你走。”“你说什么?”戚银环一步步走到吴十三面前,就站在他两腿间,盯着他,仿佛要将这个认识了四年的男人看透,忽然一笑,两指点向男人的眉心,柔声道:“那你留下做什么?找机会接着讹袁玉珠?你可以占她一时便宜,能占她一世?”“这仿佛……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吴十三耸耸肩,扭头望向桌上的包袱,他单手解开结,从里头拿出那个装了银票首饰的檀木盒子,故作轻松,笑道:“这是我的,要挣银子自己接活儿去,可不许抢师兄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