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十三傲然一笑。其实他心里也怵得很,小时候宗主训练他们时,会让他们围攻狼,这些杂毛畜生毫无人性,凶残至及,他曾亲眼看见几个同门兄弟被狼分食,那血腥残忍的画面,这辈子都忘不了。正分神间,已经有驯兽师打开了牢笼,侧身请他出来。吴十三提心吊胆地步出笼子,紧跟在驯兽师身后,走向那狭小的虎笼,他眼见着驯兽师将笼子打开一条小缝,猝不及防地推了他一把,他差点跌倒,而身后嘎嘣一声,笼子又被锁上了。吴十三手心全是汗,身子微弓,以便随时可以闪躲。他紧盯着那老虎,老虎这会儿狂躁地在原地拧,时不时发出渗人的厉声嚎叫。吴十三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要是被魏王砍死倒罢了,还算逞了一回名,可若是被老虎咬死,那可太憋屈了,信天翁的英明肯定毁于一旦哪。吴十三暗暗盘算,老虎这玩意儿的致命伤在哪里,头?还是脖子?莫若瞅准机会戳瞎它的眼。就在此时,虎嗷地叫了声,朝吴十三猛扑来。吴十三反应极快,侧身躲开。虎越发暴躁,动作疾如闪电,很快追上吴十三,四蹄跃起,朝吴十三背扑去。吴十三只觉得背火辣辣的疼,转身一个回旋踢踹开虎头。被踢了的老虎越发狂躁,再次朝吴十三扑来,这次直接将男人给扑倒。吴十三看见虎头近在咫尺,这畜生嘴里长满了獠牙,口中喷出的是那种让人发呕的腥臭味,他咬紧牙关,一拳打向虎头,就地打了个滚儿躲开。这时,台上的魏王兴奋地大喝:“上啊毛毛!”而跪在地上的玉珠压根不敢看,过度紧张担心,竟活生生晕了过去。身后的陈砚松见状,一个健步冲出来,想要扶起女人,可猛地想起王爷才训斥过他,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再惦记和离的前妻,就算再担心,他也不敢去扶,只能小声呼唤崔锁儿,并一个劲儿给崔锁儿使眼色。崔锁儿见状,剜了眼陈砚松,捂住被踹疼的肚子起身,端了杯热茶,搀扶起晕倒的玉珠,给她掐人中,几口热茶下去,女人总算幽幽转醒。再观台下。几十个围追堵截下来,吴十三已经大汗淋漓了,而老虎因美食在前却吃不到,越发暴躁,再次向吴十三猛冲了过去。吴十三飞升跃起,抓住顶部的铁栏,一脚踹向老虎的侧脸,顿时将老虎踹得翻了几个滚。肩上的伤撕扯开了,吴十三吃痛,手软使不上劲儿,抓不住笼子,咚地一声落到地下。而就在此时,老虎嚎叫着闷头冲过来。吴十三用尽最后力气躲了过去,老虎直愣愣撞到了铁笼的门,只听咯嘣一声响,笼门生生被撞开。老虎没了束缚,直接朝外冲去,场子顿时大乱,众人四散逃去,可也有人被虎伤到,哀嚎声四响。台上的惠清想也没想,直接往下冲。而就在此时,恶虎在四处咬人狂奔的当口,撞到了骏弥的棺材,咚地一声,棺材翻倒落地,盖子应声而开,骏弥的尸身顿时从里面滚出来。老虎见状,两条前爪猛地朝骏弥的肩膀按去,张口便咬,一下就撕扯下条胳膊。魏王大怒,抄起银枪,亦飞身朝下奔去,他心里急,腿脚比惠清更快,奔过去后想也没想,直接一枪穿透老虎的头,即便受到如此致命伤,老虎依旧坚挺着嗷叫不止,跌跌撞撞地朝魏王袭去。魏王一脚踹飞老虎,同时仓啷一声拔出前来救驾侍卫的刀,暴喝着朝老虎砍去,他也记不清多少刀,十几、二十几……还是几十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老虎已经死了,血染红了皮毛,流了一地,身子在轻微颤动。场上发生的事太过突然,魏王杀虎实在暴戾可怕,没人敢上前来。魏王垂眸,怔怔地看着地上,骏弥缺了一条胳膊,之前缝起来的头颅因为受到重击,再次断裂。潜藏在心底的痛再次被激发出来,魏王鼻头发酸,泪水盈眶,犹记得当年骏弥刚进府的时候,才七岁,怯生生地给他磕头,喊他王爷。他笑了笑,抱起这孩子,说:“算来,孤王也是你舅父了,不必如此多礼,以后你就跟在孤王身侧,好好当差,争取也当个大将军。”就在此时,东门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环佩叮咚声。魏王抬头望去,跑进来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美妇,正是王妃,她穿着半旧的褙子,髻上只簪着支玉钗,腕子上戴着穿迦南佛珠,虽打扮朴素,可依旧遮掩不住高贵气质。王妃推开搀扶她的丫鬟和太监们,奔到场中,看到地上骏弥的尸体,尖叫了声,随后崩溃到失声痛哭,若非有丫鬟扶着,早都跌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