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琰羽背过身去,举袖抹泪。话说到这里,南星已能猜出大致后续,以口型和手势示意他不用再往下说了,可他摇摇头,把话补全。“殿下待我们极好,他为了救我们不惜深陷险境,若非殿下奋不顾身来救援,我和平桢早就死了很多次。我不敢相信平桢会害这样待我们的殿下,和他起了争执,惊动了顺丘。”“平桢不知是见顺丘来了自觉逃不掉,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逃,他说,他进门之前的确想过以殿下的命去换家人的平安,然后他自裁去地府里给殿下赔罪,可是进门之后,他发现自己怎么也下不了手。”“三更是平桢和对方约好的时间,若是殿下喝了毒药,响烟为信,对方就偷梁换柱放了他家人,如若不然,他的家人会悄无声息的死在牢里。”“打更声方起,平桢趁我们不注意饮下了毒药,他中的是鸩毒,无药可救。他想在断气之前说出谁是幕后黑手,谁知府中有敌方内应,平桢被一箭穿心,死在了殿下的卧房之中,次日,他的家人真的死在了大牢里。”许是被他的眼泪感染,南星眼里不知不觉含了泪,她现在才明白,安王下午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管住好奇心,害得人家自揭伤疤,把血淋淋的伤口展露出来给她看。“霍姑娘不知情,不知者无罪,而且我若是不想说就没有人能撬得开我的嘴,所以这是我自己想说的,你不必自责。”何琰羽长舒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安慰她。“那么多年了,无人再提起此事,可是不提,它就沉甸甸的积压在心底,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冒出来折磨人……如今说出来了也好,不管是殿下还是我,今夜都能好眠。”他站起身,微微一笑:“不早了,霍姑娘歇息吧,明日见。”送走他,南星满心沉重地关了院门,一转头,发现她屋顶上有两道奇怪的黑影,似乎是两个人?她走近一看,发现是安王和顺丘在月下小酌,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跑上去的,八成是把她跟何琰羽的对话听了一耳朵。很快,何琰羽也发现了屋顶上的俩人,隔着一道墙叉着腰怒吼:“姓言的!殿下还不能喝酒!你干嘛带坏殿下!你们快给我下来!”他中气十足,喊得很大声,整座宅子都能听见,四周响起护卫们幸灾乐祸的偷笑。顺丘委屈地探头喊冤:“这是你泡的药酒,你说能强身健体,是好东西,我以为殿下也能喝呢。”话虽如此,他老老实实地收了酒壶,一个纵身把他家殿下带到了她院中。何琰羽仍然火冒三丈,大发雷霆。“好你个姓言的!我让你每日喝一小杯,不是让你拿来牛饮的!喝多了你也吸收不完其中精华,会浪费的你知不知道!”顺丘自知理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门外那人还在骂骂咧咧,他不想再听唠叨话,直接从墙上跳回自已的院子,徒留南星伸出了尔康手:你要走好歹把你家殿下带走啊!留在我这里算什么回事!何琰羽嘟囔的声音逐渐远去,南星默默收回手,硬着头皮对上安王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朦胧的月色下,他冷硬的五官好似加了滤镜,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没平时那么高不可攀。相顾无言几瞬,楚其渊从袖中取出一物,清了清嗓音,眼神移向别处。“首饰铺的店家说你没选耳饰,问本王你是不是不喜那些样式,说是有新的款式了再送过来给你挑……本王就随便选了一对给你先凑合着戴。”他选的耳环是流苏型的,翡翠雕的芍药小花,花蕊处描了金线,花朵下还缀着一个花骨朵,煞是好看,很适合她。南星抬眼,望着他的侧颜出神。装耳饰的箱子里,这对芍药花耳环最得她心,她是故意没选的,她怕以后会再遇到杀手,万一混乱之中她被人连耳环带耳垂给扯烂就不妙了。自己不要是一回事,别人当礼物送又是另一回事,既然兜兜转转又回到她这里,那就说明命中注定属于她。南星伸手接过,笑着说:多谢殿下。楚其渊满意地点头,顿了顿,闷声说:“本王回去了,你早些歇息。”南星送他出门,待他走远,不知哪个角落里藏着护卫,窃笑着说“悄悄话”。“殿下真是滴水不漏啊,店家哪里有胆子敢当面这么问,他们都没能见着殿下的面呢,是赵十六出面结的钱。”“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分明是殿下见霍姑娘看那对耳环看了那么久又没选,咱们殿下这才巴巴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