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早知这兄妹几个闹小情绪,听后不过一笑了之,自家骨肉玩闹,只要没什么大事儿,她和丈夫是不会管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小时候玩闹的情分,大了才记得更深。这个月初九是霍家老夫人的生辰,魏国公府也收到了请柬。霍家同样是传世几代的名门,霍家老夫人同董氏之母还是挚友,他们家大姑娘年纪与魏平遥相仿,曾经有过两家结亲的意思。然而董氏早早为儿子定了自己外祖家的姑娘,发现霍家有意后,便隐晦同对方提了一句,闻弦音而知雅意,霍家便不再提这一茬儿了。勋贵议亲,未曾订婚之前都不会外传,直到确定后方才广邀宾客,以免婚事黄了,两头都落不到好,平白坏了名声。因这缘故,魏国公府虽婉拒了霍家此意,但除去相关几个人谁都不知道,自然也没结下梁子。尽管霍夫人心中有些不满,觉得自己女儿配得上世间所有人,但私下抱怨几句后,也没再说什么,待到魏国公府的小娘子被看出有凤命,接进宫中后,再见董氏时,更是殷勤许多。连带着董氏身边妙妙和魏平远,都被夸奖好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运道这事儿谁都说不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妙妙年幼,皇帝却已经成年,所谓的凤命究竟是真是假,更是谁都不知道。董氏行事谨慎,自然不会张狂,子系中山狼,得志便张狂,这等眼皮子浅的人,也很难在金陵长久下去,同往常一般与霍夫人寒暄几句,二人便挽着手,亲亲热热的往前厅去说话。夫人们在前头闲谈,妙妙和魏平远自然不好跟过去,被嬷嬷们领着,往后院去跟同龄的小伙伴玩了。妙妙一过去,便听见英国公府的佳夕叫她,旁边是同样兴奋的佳婳:“妙妙、妙妙,快过来看,这儿有个可好看的东西呢。”不只是她们,其余小姑娘们也凑在那儿,不知是在看些什么。妙妙有点儿好奇,走过去瞧了瞧,才在东道主霍灵腕上见到一对儿水晶打成手链,阳光下晶莹剔透,右手末尾是丁香花的形状,左手末尾则是几只巧夺天工的铃铛,是金陵没有的样式,好看极了。“真漂亮。”她眼睛亮闪闪,惊奇道。“这是特意打制的,”霍灵今年六岁,比其余人大些,穿一身红裙,仰着下巴,语气有点倨傲:“天底下也只有这样一对儿。”“阿灵,让我们看看好不好?”有小姑娘细声细气道:“都没见过呢。”“是呀是呀。”周围是一片附和声。“好吧,”霍灵犹豫一下,摘了下来:“别弄丢了,这个可贵呢。”一群小姑娘转着看了一圈儿,过足了瘾,终于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丢手绢踢毽子了,妙妙跟佳夕佳婳,还有安平候之女梁婷婷聚在一起说话。安平候也是大秦开国时留下的侯府之一,祖上便同魏国公府与英国公府有交情,几家的后人能玩儿到一起去,其实也不奇怪。梁婷婷前不久被母亲带着归宁,往扬州的外祖家去了,很是见了一番热闹,正绘声绘色的同小伙伴讲,刚刚说到外头热闹的舞狮子,霍灵便气势汹汹的过去,语气不善的叫了一声:“妙妙!”她声音有点儿大,离得近的几个小姑娘都看过来了。妙妙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她:“怎么了?”“我的手链呢?”霍灵向她伸手:“你是最后一个拿的。”妙妙一愣:“不是已经给你了吗?”“你胡说!”霍灵瞪她一眼:“我怎么不记得你还给我了?!”“还了的,”妙妙有些无措,顿了顿,又去指不远处那棵海棠:“在那儿还的,你亲手接过去的。”“你在撒谎!”霍灵怒冲冲道:“分明是你自己喜欢,所以留下了,你是小偷!真不害臊!”“没有,”周围人都在看,妙妙有点急了,又委屈又心慌,眼睛都红了:“妙妙不是小偷,也没有拿你的手链。”“你没拿你哭什么?”霍灵讥讽道:“明明就是做贼心虚!”梁婷婷看不得霍灵这样讲,护住妙妙,道:“你说妙妙没还就是没还吗?谁知道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诬陷妙妙的?”“就是,”佳婳也道:“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最后一个拿的,现在没有了,不是她偷的是谁偷的?”霍灵目光依次在她们脸上扫过:“她这么会装可怜,你们别被骗了!”“你少胡说!”佳夕气的脸都红了:“无凭无据,怎么能这样说人!”“不是她拿的,那是谁拿的?”霍灵挨着在其余人身上看了一遍:“是你,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