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铃音的话……即便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铁碎牙仍旧不希望她会陷入那样的悲剧中。毕竟,对于铁碎牙而言,铃音是特殊的——铃音不仅仅是他的第一位人类主人,也是第一位将他赋予了血肉之躯的存在,更是……犬大将在临终前在他身上所寄托的期望:想要守护十六夜。然而十六夜已经死去很久了。即便如此,铁碎牙仍旧希望能够亲手地呵护一个女孩,让她生而无忧,死而无憾,一生喜乐平安,仿佛这样,犬大将的亡灵也就能够如此安息了一样。然而他终究只是一把刀,如若不是铃音赋予了他形体,他大概不会有这样……自私地实现愿望的机会。“小铃音……”铁碎牙拖长了声调,“你说,万一有个什么妖怪潜入房间的话,如果我就在里面,也方便守护你啊。”他这句话同时戳中了两个人。铃音提着另一个枕头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放下来了。即便铁碎牙确实是“别有用心”,但他确实是说到点子上了——铃音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瞬间做了决断:“物吉,过来!”物吉贞宗懵懵懂懂地走了过去。然后,他就被自家主人抓住了手——铃音的手柔软而纤细,即使是抓紧了的情况,也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物吉贞宗确信,像是久世铃音这样脆弱的存在,是绝无可能有实力撼动他的。然而,物吉贞宗就是被她拉扯得往前跌跌撞撞了一下,差点直接撞上门栏。……好,好丢人。一声巨响,铃音将门合拢了:“我有物吉就够了,你们两个一起守门吧!”物吉贞宗:“……”当铃音转过头来的时候,在昏暗的光线中,她仍旧可以看到物吉贞宗局促地低着头,柔软的金色碎发挡住他半张脸,然而仍然能看见他尖尖的下巴,仿佛烧红了一样。铃音微微一动,物吉贞宗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倒退了一步。铃音茫然地看着他。纯粹论武力的话,她怎么也不敌物吉贞宗的一合之力吧。怎么这个情况看起来,真的宛如恶霸要欺负小娘子一样……想到这里,铃音又忍不住吭哧地笑了,她伸出手揉了揉物吉贞宗的头发:“物吉你这是害羞了吗?”物吉贞宗努力严肃起来,他使劲地咬着下嘴唇,也没能让自己勾起来的嘴角回复平整——好吧,他就是非常高兴,在铃音说她只要他的时候,物吉贞宗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不不不,这是不合常理的。一个人类一生拥有很多把刀是很正常的,他不能这么自私。物吉贞宗内心正在谴责自己,铃音一看他红到几乎滴血的面容,也能多少猜到对方在想什么——真的是一个,像是小天使一样纯情的好孩子。这里要是一个性格放荡不羁的审神者,多说几句就能让这个孩子彻底进退失措吧。说起来,本丸里的刀剑,攻略难度都非常低啊。铃音拍拍物吉贞宗的头:“我再搬一床被子出来——”物吉贞宗猛然惊醒般地抬头:“我也来帮忙。”“不用啦,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的。”铃音还口口声声地宣称,自己要帮物吉贞宗擦竹席的。结果物吉贞宗刚刚在隔间洗漱完毕回来后,就看见自家主人倒在自己的榻榻米上呼呼地睡着了。他有些好笑,赤着脚跳过去,帮铃音将被子盖好。“江雪……?”铃音含糊地哼哼唧唧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才迷糊地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她用手指卷住物吉贞宗和服袖子的一角:“……是物吉啊。”“嗯,是我。”“物吉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铃音继续用那种含含糊糊的话语哼唧道,“其实,早上就想问你的……”物吉贞宗微微一愣,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那为什么没有说呢?”铃音又带着一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带着鼻音,与其说是抱怨更像是在撒娇:“不……那么贸然问的话,会不会像是……不相信物吉的能力呢?啊真是苦恼。”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问清楚只是了解情况;但物吉贞宗出征受挫,还无休止地追问他心情不好原因为何,那也太烦人了。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蜷起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物吉贞宗的目光渐渐变得轻柔。他叹了一口气,缓慢地回答道:“不,其实是……我在追踪犬夜叉的路上,遇到了妖怪屠村。那是一群由一个叫做钢牙的妖狼首领率领的部落,刚刚对人类进行了狩猎。他们甚至连五六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物吉贞宗闭上眼睛,尽量使得声音平稳下来。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不是没有经历过杀戮。但是人类之间的战斗起码还是有战斗之力的人之间的斗争。而妖狼和人类之间的战斗,则是一面倒的猎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都被狼妖们开膛破肚,撕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