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菱悄悄抬眼瞥他,见齐延还在摆弄着那香包,担心他看出异样,又怕他究根结底。于是,佯装发怒道:“这里面的香料有安神的作用,本来我看你晚上睡不好觉,才打算送给你的。既然你不喜欢,那就还给我吧。”话毕,温以菱直接从齐延的手中将香包抢了过去,然后快速转过身子,装作发脾气的样子,想将今日的事快速岔过去。齐延早已意识到,温以菱说话半真半假,最多信个五分,像今日这般语焉不详的,三分也就顶天了。温以菱等了片刻,见身后的齐延并不吭声,也不来哄她,心里顿时慌了。她当即扭过身子,悲痛欲绝地盯着齐延,先一步控诉道:“好呀你,齐延,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老是怀疑我做坏事,我要……”齐延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下文。温以菱眉头紧皱,脑中还在飞速思考自己该怎么威胁对方,电光火石间,她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她咬着下唇,一脸不服输的模样:“我要给我表哥写信,让他来接我!”此话一出,齐延的目光蓦地冷了下来,他沉沉地看着眼前的人,一言不发。温以菱说的本就是气话,说完后,心里便开始有些后悔了。只是看齐延也不出言挽留她一下,她便也倔着不肯服软。屋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虽说气氛不太美妙,但温以菱发脾气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她一开始就是为了让齐延不再继续追问她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如今两人谁都不愿意说话,稀里糊涂地倒是把之前的事情给糊弄过去了。至于她刚刚说要让表哥来接她,自然做不得数,毕竟她种在山里的果树还没结果呢,她哪里舍得走。不多会,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微妙的气氛。“夫人,大爷的鱼汤已经端过来了。”周叔在门外说道。温以菱瞪了齐延一眼,很是记仇:“这是我给我自己熬的汤,才不给他喝。”说话间,温以菱气呼呼地走向门口,一开门,直接将周叔手中的鱼汤端了起来。离开前,生怕里间的齐延没听见似的,还不忘重重地冷哼一声。周叔进了里间,扫了一眼黑着脸的大爷,又想起负气离开的夫人,作为过来人,哪里有不懂的样子。他心里想着,夫人从不会乱使性子,今日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怕是大爷有哪里做得不对。为了家中的和谐,周叔干咳一声,劝道:“大爷,夫人不是那小性子的人,待会给夫人认个错,再好言哄一哄。等夫人消了气,必定不会将今日的事情放在心上。”齐延并未说话,他瞳孔寂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状,周叔只得又给温以菱说起好话来:“夫人为了给大爷熬汤,可是在灶房里守了快一个时辰。像夫人这般好性的人,世间怕是难有。”齐延自听到温以菱说要让她表哥来接她时,脑中便开始一片浆糊,思绪纷杂,不复往日的冷静。此时,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应。他问:“她现在到哪里去了?”周叔开口:“看夫人走的方向,应该是去灶房了。”齐延心里莫名一松,他还真怕她一气之下,真去书房里给她远在益州的表哥去信了。“扶我起来吧。”齐延思考了一瞬,说道。随着时间过去,他醒来时,身体的那股莫名的酸痛逐渐褪去。周叔将轮椅推到了床边,正准备把大爷从床上扶下来时,就见齐延脸上的神情有异。周叔皱眉:“大爷?”齐延准备下床时,身体一动弹,就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膝处好似也跟着动了一下。这种感觉极其细微,齐延心中一跳,紧接着用手摸索了过去。膝盖的关节处因为常年没有活动,格外孱弱,但手指用力按下去时,却能感受到一丝丝的痛意。齐延眼里闪过轻微的诧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朝周叔问道:“秦大夫如今还在?”周叔垂首,压低了声音:“半年前,他先我们一步到了镇上,现如今在镇上的医馆当郎中。几个月前,我曾拿着夫人给的药丸见过他一回。”“明日将他请过来。”齐延直接道。周叔大惊,目光落在齐延的双膝处:“可是大爷的腿疾又……”齐延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目前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先寻个理由,把他找来吧。”事关大爷的腿疾,周叔不敢怠慢,自是点头称是。而在另一边,温以菱端着鱼汤直接回了灶房,又看锅里还剩了不少,索性将里面的也一起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