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山早先听林向晨随口提过几句家里乱糟糟的事,并没太在意。此刻看着姐弟三个,面黄肌瘦,身上棉衣服破旧,再一琢磨林向美模棱两可的话,忍不住蹙眉:“他们待你们不好?”“我没什么,都习惯了。”林向美嘴角一抹苦笑。低头垂眸,模样又软又乖,声音也柔柔的:“家里就我一个人挣工分,弟弟妹妹以后都要上学,我想把钱留在自己手里。”是个有打算的,沈卫山目露赞赏:“好。过几天我来了直接找你。”知道沈卫山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林向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把甜甜放在地上,起身对着沈卫山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沈同志。”沈卫山起身,抬手虚扶了一把:“以后不用这么客气。”“沈同志还有别的事吗?”林向美惦记着学校里的林向光,急着走。沈卫山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钱和一些粮票布票各种票递到林向美面前:“这些你先拿着。”林向美忙后退,连连摆手:“沈同志,你快收回去,我不能要。”沈卫山不在乎这一点,可平白无故要他的钱票,算怎么回事啊。沈卫山面色不悦,霸道地抓过林向美的手,把钱和票放在她手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地命令:“拿着。”感受一下手里那只冰凉的小手,沈卫山忍不住低头看。少女的手指纤细漂亮,这个年纪本该白嫩细腻,可掌心和指腹满是老茧,手背也很粗糙。一看就是劳作过多,干得还都是粗活,且从来没有保养。脑海里闪过一双手,十指如葱,白皙娇嫩,连指甲都永远那么精致,沈卫山眉头微蹙,手下不自知地摩挲了一下。林向美一僵。活了这么久,除了她哥哥,她从没跟任何男人牵过手。此刻面前这个男人滚烫的大手却抓着她不放,还摸了一下,他这是干什么?是见色起意,还是想以色报恩?虽然男人这张脸够俊,身板够强壮,身份背景也够强,可她林向美和上辈子一样,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只想搞钱!挣了两下没挣脱,想到自己目前的人设,林向美压下想给他一脚把他踹开的冲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低下头:“沈、沈同志?”沈卫山回神,见面前姑娘一脸羞赧,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距离:“我和向晨是兄弟,也算是你们的哥哥,不要有负担。”林向美攥着钱和票,沉默着。按理说,她不该要。可低头看看望星耳朵上和手上已经很严重的冻疮,再看看蔫头耷脑靠在她腿上的甜甜,林向美改主意了。她抬头看着沈卫山:“那行,沈同志,那这就算我跟你借的,等我大哥的抚恤金下来,我还你。”沈卫山不置可否,把刚才进门脱下来搭在椅子背上的军大衣穿上:“要去哪,我送你们。”林向美把棉袄下摆掀开,仔细把钱和票揣进里面夹袄的口袋,这才说:“我们要去学校见我二弟,得告诉他我大哥的事。”原来她还想以分家这个理由把林向光带回家,让他躲过那次被抓的劫。现在沈卫山提前过来,把大哥牺牲的消息带来,她连借口都不用找了。只是书中,直到送抚恤金那天,沈卫山才出现。为什么,他突然提前来了呢?林向美疑惑不解,心底的猜测隐隐又在冒头。可她观察了这么久,发现除了脸一样之外,在他身上,不管是谈吐,举止,还是说话的习惯,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沈卫山,就是土生土长的。那他为什么没有按剧情走,提前来了?难道是她的到来产生的蝴蝶效应?沈卫山见林向美半天不动,招呼她:“走吧。”“哎,好。”林向美抱起甜甜,带着林望星跟着往外走。几人出门,就见先前的服务员迎上来,热情招呼沈卫山:“同志,你们要吃饭吗?我问过大师傅了,还有饭菜。”沈卫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向美:“吃点儿饭再走?”林向美着急去找林向光,客气拒绝:“多谢沈同志,我们还要去学校,就不吃了。你们吃。”沈卫山也不劝,转身往外走:“走吧,我送你们。”“那麻烦沈同志了。”林向美看了看怀里蔫头耷脑的甜甜,接受了沈卫山的好意。见沈卫山出门,服务员冲林向美不屑撇了撇嘴:“穷搜样儿。”嫌贫爱富,服务态度极差,是这个时代公家服务人员的真实写照。林向美轻轻摇了摇头。等以后她开了饭店,首先就要从服务态度上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