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稳了。”顾寻往前迈步,离开那块砖。两人踩着砖往前走三两分钟,到一扇破旧的小木门前停住,门上白色漆退掉一半,露出的原木已经掉屑,顾寻轻轻推开门,生怕一用力那门会散架。院中三间平房成凹字形排列,左右两边房子的窗户没有玻璃,窗框贴着四大天王的海报,挡风遮雨,其中最左边的屋子为高国昌父子的住所,门没挂锁,顾寻上前敲了敲,没有回应,直接拉门进去,踏进屋中,潮气立刻扑面而来。房子地势低洼,加上窗户没玻璃,大白天屋里黑漆漆,凉飕飕的透着股阴森气,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个人正睡觉,小呼噜声很有节奏,微光中顾寻看见那人两鬓白发,想必是高国昌。床头一根细绳,绳下拴把钥匙,林亦然小时候在亲戚家见过这种开关,他走去床边,拽住绳下的钥匙向下拉,“咔”一声灯亮了,房屋容貌全展示出来,二十几平米,门口桌上摆放厨具,桌下立着煤气罐,一张双人床,床边简易组装衣柜,狭小的地面几双鞋零乱放着。顾寻轻踢开脚下挡路的脏鞋,上前推推高国昌。高国昌翻了个身,没理他。“起来。”顾寻又推推。高国昌微微睁开眼,缝隙中见床边站两个大高年轻人,登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弹坐起来,“你们是谁?”顾寻亮出证件,“警察!”高国昌仔细看了半天证件,依旧半信半疑,“附近又出小偷了?”俩年轻人身高均185以上,跟他们说话需要仰头,有股说不出的压破感,让人不舒服,他掀开被子,露出床边位置给他们坐。顾寻没坐,“高希林呢?”高国昌年过半百,身形枯瘦,只读到小学三年,文化水平很低,父子俩,明显高希林的嫌疑更大,警方经过走访发现,高希林4月15日突然从鞋厂辞职,至今没发现他再就业记录。高国昌眨眨眼,想了两秒,从衣服兜摸出一盒烟,分别递给顾寻和林亦然,笑呵呵地说:“两位警官累了吧?抽根烟?”顾寻没接烟,“人呢?”高国昌慢腾腾收回烟,“好像谈对象了,说出去见朋友,有几天没回家,我家希林咋了?。”“他有没有说去哪里?”高国昌摇头,“没有,年轻人的事,我从不插言我儿子到底怎么了?”“没怎么,最近市局搞旧案重查,我们负责查当年高美月自杀的案子,也是为此来的,别担心。”顾寻说了个谎。高国昌长吐一口气,随后点上烟,抽着,眼里藏不住的落寞,“十三年一切都变了,死无对证,重查有啥用?”林亦然缓缓开口:“我看了当年卷宗,尸检报告上表明高美月处||女||膜陈旧性破裂,有轻微撕裂伤,当年她只有17岁,这种现象无非有两种情况,一她交往过男朋友,二她曾遭遇过侵|犯,加上她额头有擦伤,结合这两点,警方当年怀疑过她生前遭受过侵犯,但室友和班主任说她学习压力大,情绪不稳,还见过她跟校外男生有亲密接触,警方找到同学口中的那个校外男生,那男生亲口承认他和你女儿正在交往,并且发生过关系,所以后来自杀结案,你当时不信警方调查结果,还几次去警局喊冤怎么?现在不冤枉了?”最后一句话,林亦然咬字很重。高国昌无望的眼,一下泛起巨浪,高声怒喝:“放屁!”达到目的,林亦然淡然一笑。“从小养大的女儿什么样,我能不知道?月月很乖,学习好长得漂亮,老师们都很喜欢,中考全县第一,全学校就她一个去市里读高中的。”讲起女儿,高国昌干涸的眼,渐渐水润,声音跟着柔和:“就算月月早恋,也一定是找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会是那个小混混。”边说边不自觉地幻想女儿长大,找个优秀伴侣,平凡幸福一生的场景,可提到那个小混混,眼前那些幻象的情景忽然没了,咬牙切齿道:“我找那小子理论,被他揍了一顿,后来我偷偷跟踪,发现他家住在学校附近,高职毕业没正经工作,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我女儿绝不会喜欢那样的男生,中间分明有什么猫腻。”顾寻虽然跟高美月同学两年,但他那时不关心女生和班级八卦,以至于现在听当年那些事,完全没印象,要不是这次案子,他仍然认为高美月跳楼像班主任当年说的那样,因为学习压力过重,现在往上一点点被扒开,心间像下场漂泊暴雨,浇了个透心凉。林亦然快速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挑出重点,“除了那个小混混,你还跟踪谁?”